《山海經》中的遠古習俗

《山海經》中記錄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國家,這在現代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例如奇肱國的人都是一隻胳膊,三個眼睛;三身國的人則是一個頭,三個身子;貫胸國的人胸前都有個洞,從後背穿過;軒轅之國的人都長壽,八百歲就死去的人,在這個國家是很不長壽的;一目國的人只有一隻眼睛,生在面部中間。類似這樣奇怪的國家和人,在書中比比皆是。

《山海經》中的遠古習俗

《山海經》中的這些記載,大部分是神話想象之詞,反映了當時人們豐富的想象力,但不排除有一些的確是實際情況,反映了當時的一些習俗。以下僅舉三例以說明。

《海內南經》中記載了“離耳國”和“雕題國”:“伯慮國、離耳國、雕題國、北腒國皆在鬱水南。鬱水玩出湘陵南海。”由此可見,這些國家大概都在南海一帶。我們來看“離耳”和“雕題”國。

《山海經》中的遠古習俗

“離耳”之國,據郭璞解釋,“離耳”即把耳朵用利刃劃開,使其分離並下垂,以作裝飾。這是一種習俗,反映了當時某些地方人的審美觀念。古代有此風俗的地方並不少,北方有,但最主要的還是在南方。這樣的國家就是史書上記載的“儋耳國”。“儋”即“瞻”,《說文解字》說“瞻”就是垂下耳朵的意思。《漢書·武帝紀》載漢武帝元鼎七年(前110)平定南越之後,在其地建立九郡,儋耳郡即其一治所在今天的海南省儋縣。《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中就提到了這個國家說:儋耳郡在南海的海島上,東西長千里,南北長五百里,其部族首領以長耳朵為貴,所以他們都把耳朵穿透,上面掛上小東西,讓耳朵長長地垂下來。

《山海經》中的遠古習俗

不僅儋耳郡有此風俗,其他地方也有,《後漢書》的這一卷裡又說:“哀牢”人皆穿透鼻孔,也割離耳朵,他們的部族首領,耳朵更是長長地垂在肩上,有三寸之長。“哀牢”在今天雲南騰衝一帶,和儋耳郡相隔很遠。這說明在南方,離耳之俗曾經廣為流行。他們穿鏤耳朵,目的是為了裝飾,而且越是尊貴的人,耳朵穿鏤得越多,垂得越長。

所謂“雕題”之國,“題”即額頭,所以顧名思義,此國之人皆在臉上畫些圖案,作為裝飾。當然,畫的地方不僅限於額頭,有時還在身上,所以郭璞註釋說是“點涅其面,畫體為鱗採”。可見這是一種類似越人的文身風俗。

《山海經》中的遠古習俗

《史記·趙世家》中,趙武靈王勸說公子成胡服騎射時,曾提到“雕題”國名,對此鄭玄解釋說“雕題謂刻其肌,以青丹涅之。”可見是用針之類的東西在肌肉上雕刻出圖案,然後又用丹青等顏料點染,使之不褪色。《新唐書·南蠻傳》記載說:“有雕題種,身面涅黛。”同卷所記載的“繡面種”與此類似:“有繡面種,生逾月,涅黛於面。”說明這類雕題部落的確存在。

《楚辭·招魂》中也提到“雕題”,王逸注云:“言南極之人,雕畫其額,常食蠃蚌也。”說明雕題之人居住在南海,這和《海內南經》所記的地理方位相同。《新元史》卷二五二《外國四》中提到“八百媳婦國”,此國在今雲南南部及緬甸一帶,這個國家的人都“刺花樣於眉目間,雕題也”。這種紋面風俗真可謂源遠流長,而且流行範圍極廣。

《山海經》中的遠古習俗

趙武靈王對公子成的說詞裡,除了“雕題”外,還提到“黑齒”。劉逵解釋說:“以草染齒,用白作黑。”可見這是一種風俗,是故意用一種草來染牙齒,使牙齒由白變黑。大概那裡的人都以黑為美吧。

黑齒的民族,在今天南方一帶,東部的朝鮮、臺灣一帶也有,如清人藍鼎元《東征集》中說:“…(臺灣花蓮一帶)八社之番,黑齒文身,野居草食,皮衣革帶。”黑齒的方法,除以草染之外,還有以漆塗抹的。《新唐書·76南蠻傳》記載說“群蠻種類,多不可記”,其中有一種即“黑齒”之種,其人見外人時,即以漆塗牙齒,使之變黑。唐代樊綽的《雲南志》卷四說:“黑齒蠻以漆其齒,金齒蠻以金鏤片裹其齒,銀齒以銀。”樊曾任職雲南,故其記述是可信的。也有以藥塗的,明代李言恭《日本考》:“其士官本身宗族子侄並首領頭目,皆以鏽鐵水浸染烏蓓子末,悉染黑牙。與民間人以黑白分貴賤。女子年及十五以上,不分良賤,亦染黑牙始嫁。”

還有一種特殊的遠古習俗,叫“祭驕蟲”。《中山經》中說中次六經的“平逢之山”上,“有神焉,其狀如人而二首,名曰驕蟲,是為蟲,實惟蜂蜜之廬。其祠之:用一雄雞,禳而勿殺。”

《山海經》中的遠古習俗

“驕蟲”是當時人心中的神,其實是一些蜜蜂、黃蜂等“螫蟲”的群集之所。大概當時人們非常害怕這些長著毒刺的蜂類,而且被傷之後,沒有醫藥可治,死亡率相當高,所以就有了這樣的信仰:在外出打獵或勞作之前,先用一隻公雞向“驕蟲”祈禱,祈求這些蜂類不要蜇人,然後就把公雞放走。人們堅信,這樣祈禱之後,就不會遭到蜂類的叮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