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疼愛我的那件往事

我的父親,雖然離開我們已二十多個年頭了,但不論我在何地,每當清明寒節,或者是插艾的端午時節到來,我的腦海總是浮現父親對我兒時疼愛的那件往事,

一九六九年的那年春天,我正讀小學一年級時,患上了腮腺炎。父親心疼地對我說:“跟老師請個假吧,這幾天就別去上學了!如果你不願請,我去跟學校老師說。”可我那時雖然年紀小,但學習很用心,又是班裡的班長,一來影響怕自己的學習,二來怕影響班裡工作,就執意不願請這個假。同時,也不讓父親去。由於每天到校需要往返步跑七八里路,又加上上體育課鍛鍊不注意,結果導致了腮腺炎發了炎,體溫達到39度以上。父親望著我右腮腫如鴨蛋大紅腫的腮腺,心急地如火燒火燎,難過得淚珠滿面直滾。而後,便帶我去了離村三里地的衛生室看太夫。太夫說,腮腺已經發炎了會膿了,吃藥打針已是拿不下去了,過兩天必須到區醫院做開刀手術。

兩天後,父親便要帶我去區醫院了。

我們家距區醫院有十四五里地,並且一路都是崎嶇的山溝羊腸小路,還要翻過一道山樑。父親彎腰駝背,艱難地揹著我,滿頭大汗,一步一步地朝著區醫院走著。我看到父親揹我累得這個樣子,就掙脫著要下來自己走。但父親怎麼也不肯,不讓我下來走半步,只是走一段歇息一下再前行。

最讓難忘是,在父親揹我爬一道溝坡時,由於腳下打滑,我又沒有摟緊父親,我們父子倆都滾下溝坡。父親手上摔破一道血口。可父親不顧自己,只是慌忙看了看我安問地說:“摔著沒有?”然後,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揹著我繼續走了下去。此時,我渾身一股暖流湧上了心頭,熱淚一滴一滴從眼裡流出,兩隻胳膊更加摟緊了父親的脖子,生怕再給父親增添第二次麻煩。

到了醫院做手術時,父親用兩隻手矇住了我的眼睛,細聲勸語地告訴我:“乖孩子,不要怕,不疼,膿放出來馬上就會好的!”但我感覺順著我的臉頰,卻流著一滴滴的熱淚一般的暖水。等手術完後,父親放開蒙在我眼睛上的雙手,我擦試著臉上熱水時一看,才知道那不是水,也不是淚。而是父親手上傷口流出的鮮血,我的眼睛頓時溼潤了,掩面而泣地說:“爸,你的手?”父親安然地說:“沒啥,父親是大人,抗得住!一會兒就沒事了。”

出了醫院,已是中午了。父親帶我在一家燒餅爐前停了下來,掏出身上僅有的三角錢,買了兩個燒餅,一碗啥湯,讓我去吃。我說:“你也吃!”父親卻笑咪咪,假裝象真的一樣說:“早上我在家吃得多,不餓,你因臉痛,幾天沒吃好飯了,你就慢慢吃吧!”說罷,就轉過身去。

我嘴裡嚼著應該是香噴噴的燒餅,喝著原是應該津津有味的啥湯,望著父親的背影,卻怎感覺有種咽不下去的感覺。直到我成人,做了父親,才體會到,那時,父親不是不餓,而是當時受經濟的限制,把僅有的東西留了給我,這是多麼崇高的一種父愛體現呀。

待我吃完飯後,父親又一步步把我揹回家裡。

再後來,父親又揹著我去學校,直到我的腮腺炎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