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菊(寫於1994,那時的筆名叫土豆,有人還記得嗎?)

我一向不關心花,尤其到深圳後更有閒心問訊花事,可這個週末與一

孤獨的小菊花靜默相對,愉快地度過了一個難捱的夜晚。

這朵小黃菊,純粹是無心地拾來的。星期五下午下班回宿舍時,在樓梯口的地上撒著一束小菊花,我隨便從中拈了一朵,爾後便將花丟在桌上了。

星期六下午,我獨自坐在宿舍裡看書,書讀累了時,已是斜照入窗的黃昏了,站起來走到窗前,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驀然發現桌面上雜物中的那朵小黃菊。她孤伶伶地躺著,沒有萎敗,反見精神了,花心的顏色似乎有一束眼光在看我。我不知道這是誰的眼光,但絕對是女孩子的,善良、美麗、含蓄。我不禁柔腸大動,把她撿起來,放入一隻茶碗中,裝上清水。

她便倒斜倚在茶碗口上,與我相視。茶碗是一種仿古陶瓷碗,拙樸的工藝因有她孤獨的倚靠,遲鈍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又彷彿是一扇紅漆駁落、經過長期風侵雨蝕的木門洞開一縫,從縫裡伸出一張青春的女孩的臉,

我微笑著看她,她也微笑著看我;我寂寞地看好,寂寞地看我;我憂傷地看她,她也憂傷地看我。我將好來仔細打量,依然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三件:黃菊、陶碗、水,但放遠了一下又全然不同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黃菊依舊斜倚著看我,萬分柔情盡在不言中。凝眸久了,我愈深切地感到她的靈氣,彷彿我那不經意的拾來中,蘊含了某種相牽相偎的機緣。她定然會與我有一個可心的故事,像《聊齋志異》裡的花仙與書生。想到這樣的故事,我的心不禁漾出絲絲甜蜜,真的,我好希望好希望。

我設想那花仙定然是個美麗、溫柔、善良的女孩,用好纖柔的手梳理我愁綣的心絃,並在心絃上奏出華採的樂章;用她脈脈如水的眼光,洗滌我落魄潦倒的風塵,再澆灌我胸間那一朵蔫了許久的花。她絕不會問我有多少錢,有多高的地位,她絕對的喜歡詩歌,熱愛藝術,她甘與我在一扇草廬中琴棋書畫、清風明月的廝守一生。我們過著清貧但快樂的日子……

我想了很多很多,回過神來,已是子夜時分了,燈下面依然是我和她獨自相對。我感激她我的這些,雖然現實中沒有,但我希望在夜夢中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