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紅姨

紅姨長我十歲,卻與母親同輩,我便喚她紅姨了。紅姨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母親如是說,我也就相信了伊的話。

待我長約七八歲,紅姨出落得更加受看了,這是我親眼所見的。然紅姨的命並不好,三歲時母親便病亡了,只丟下她們父女兩人相依為命。每臨近春節,母親便去紅姨家幫忙蒸饃,張落一些過年的瑣事。於是紅姨和母親關係特好,我也成為紅姨家的常客,隔三差五去紅姨家串門,所幸的是紅姨家離我們家並不遠,只隔兩三家的距離,也算是鄰居了。

後來母親便不去幫忙了,因為紅姨縫洗漿補已成為高手了,蒸饃扞面亦不在話下,更令人叫絕的是紅姨的一雙剪紙巧手,剪什麼像什麼,剪個魚兒水中游,剪個小鳥天上飛。拿母親的話說:“誰要是娶了紅姨,那便是燒了高香了”。

雖然母親不再去幫忙,然我卻經常去紅姨家。不單是紅姨的剪紙吸引了我,更重要的是紅姨經常帶我出去瘋玩,什麼挑薺菜,掏鳥蛋,下河捉魚,盡是些有趣的事兒。

快到元旦了,村上組織青年男女去鄰村一一‘雙水村’舉行慶祝元旦會演。這樣的活動每年都要搞的,不過今年特別熱鬧。紅姨早早收拾停當,我苦苦央求母親,在徵得同意後,便同紅姨一同上了路,跨過雙水河,便是雙水村了。

今年的會演與往年不同,除了進行拔河比賽,籃球比賽外,還新增加了歌詠比賽。圍觀的人很多,口哨聲,吶喊聲,小孩的哭聲此起彼伏。很快拔河比賽結束了,我們村子取得了勝利。接著進行籃球比賽,雙水村拼得很兇,希望在籃球比賽上挽回顏面。

其中一個小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運球,搶籃板,過人,上籃,扣球動作連貫,如入無人之境,上半場一人竟得二十分,大家紛紛為他鼓掌。紅姨面色緋紅,也為其吶喊。我偷撞了一下紅姨問道:“你認識這個人?”紅姨說:“不認識,怕是雙水村的吧?“我道:“你不給咱村隊員鼓掌!卻……”紅姨臉一紅,啐了一口道:“人家打的好嘛!“紅姨扭頭問旁邊觀看比賽的人,他們說:“那是我村的大春,他是我村的籃球隊長,籃球打得超好。”

到了下半場,雙方爭搶更加激烈。臨近尾聲,突然一個意外發生了,大春搶到了球,運球連過兩人,飛身上籃,正準備扣籃,我村兩個隊員為搶籃球,竟將大春撞倒在地。裁判叫了暫停,正準備叫人扶起大春。突然,一人衝進球場,扶起了大春。我定睛一看,卻是紅姨。所幸大春無礙,只是胳膊擦破了皮,紅姨從口袋中掏出了手帕,旁若無人地為大春包了起來。

這時,雙方隊員都呆了,突然有人吹起了口哨,接著隊員都歡呼起來,紅姨這才醒悟過來,一扭身子鑽進人群之中……再看,場上的大春呆呆地,隊員們開始取笑大春了,大春也不好意思了,脹紅了臉,手足無措起來。場內場外的笑聲更響了。

事後,我問紅姨:“你為什麼要去扶那個鄰村人?“紅姨道:“我也弄不清,反正就想去扶……”突然,紅姨嗔怪道:“小孩子,大人的事不要亂問“。我有些奇怪了,紅姨不是這樣的,平常不管問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紅姨總是耐心的解答,直到我滿意為止,今天都有些反常了。

我去問母親,希圖從中找到答案,母親笑了,回了一句:”小屁孩,大人的事不要亂問。“母親的答案竟然與紅姨如出一轍。從這件事以後,紅姨每次出門,不再引我,卻是一個人去的。我央求了幾次,卻未能如願。

又過了幾年,一天清晨,我正在院中寫作業,突然聽到崖背上傳來了男人的歌聲:對壩壩哪個圪梁樑上,

那是一個誰?

那就是的那要命的二啦妹妹。

妹妹你在那個梁,

看見了那個哥哥喲,

你就招一招那個手……

我一聽,聲音好像從紅姨那邊崖背傳來的,忙放下手中的筆,飛一般地衝出家門,向紅姨家跑去,一進紅姨家門,紅姨正在院中低頭納鞋底,崖背上站著一個小夥子,正是大春,大春正在賣力地唱著,下面院中紅姨紅著臉,低著頭正在納鞋底,一邊納,嘴裡一邊發出吃吃地笑聲……

猛然,窯門響了一聲,從裡面衝出了一個老頭,我一看是紅姨她爹,這個倔老頭,隨手從門後摸出一個鐮刀,衝上崖去,邊跑邊罵:“招你媽的X,你個狗日的……”歌聲戛然而止,大春慌了,邊跑邊喊:“叔,你別生氣,我……我是來提親的……“在喊聲中,大春已跑出老遠,只剩下倔老頭在崖背上呼呼的喘氣。

院子裡紅姨早就飛紅了臉龐,一扭身躲進窯門裡去了……

後來嘛!紅姨自然是被大春八抬大轎,吹吹打打地娶進了門。再後來紅姨為大春生了一兒一女,大春家的日子在紅姨的辛勤操持下,越過越紅火……

至於倔老頭也在紅姨結婚之日,一同進了大春的家,直到終老。

後記:紅姨是我杜撰的,也是拼了一腔深情寫的,儘管文筆欠佳,但情尚在,這就足夠了。紅姨是誰?我也說不清,道不明。也許是鄰家的三姑,也許是村中的三姨,總之她離不開故鄉的這方熱土,算是家鄉勞動婦女的代表吧!

勞動是美的,家鄉的勞動婦女更美!正是故鄉的女人們用自已的一雙手改變著家鄉的面貌,使家鄉從過去的貧窮落後轉變為今天的美麗富饒……讚美家鄉的勞動婦女也許就是我寫作的初衷吧!

我覺得對於故鄉人我有著難以割捨的情愫,這種情愫早已溶入我的血液之中,僅用一篇小說是難以表達的。權且就這樣吧!結尾雖然落入俗套,但美好的結局也是大家共同的願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