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986》趙無涯 關素衣 趙陸離
第一章重活一世
痛，深入骨髓的痛！
可關素衣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只能聽著關采薇好似不忍的說：“堂姐太可憐了。”
而她的丈夫趙無涯聲音溫柔：“別看了，是她自作自受。”
他似乎不想叫關采薇再看到這血腥場面，隨意吩咐侍衛道：“隨意埋了，此後不要再提這個人。”
關素衣死死睜大眼睛，想說話，卻一個字也發不出。
自作自受，隨意埋了。
一字一字，將她刺的鮮血淋漓。
錯了，是她錯了！
若有來生，她一定不會再和這個男人有半分瓜葛！
萬里晴空裡一道驚雷。
夏國曆慶平三十一年，秦王妃關素衣於靈山寺病逝，秦王奏明皇帝，因其作惡多端，不入皇陵。
……
夏國曆慶平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九，冬至。
秦王府。
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秦王妃的雲舒院卻冷清至極。
關素衣出神的看著庭前的白雪枯枝。
她懷著沖天怨憤而死。
誰知再次醒來，竟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她嫁給趙無涯的第三年，回到了趙無涯娶關采薇為平妻的那一年！
肩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十日前，她去城外靈山寺祈福，卻遇到了劫匪，她和關采薇都被劫持。
趙無涯毫不猶豫捨棄了她去救關采薇，她被劫匪一箭穿胸，昏迷至昨日才醒。
關素衣平靜開口：“王爺可在府內？”
丫鬟梅朵臉色微變，支支吾吾：“在，只是……”
只是在陪他心愛的女人，完全忘了她這個命在旦夕的秦王妃而已。
關素衣自嘲一笑：“我去見他。”
關素衣不顧阻攔，徑自往鏡春院走去。
鏡春院。
“王妃止步。”關素衣被侍衛攔在院門外。
“原來你也知道我是王妃！”她強行推開侍衛，踏入院中。
看著這個上一世到死都不被允許踏入的院子，她心神恍惚，袖中的手不由收緊。
“吱”的一聲，門開了。
長身玉立的趙無涯走了出來。
見到關素衣，他眼中詫異一閃而過。
“你來這兒作甚？”他冷硬的嗓音一如既往。
關素衣幽深的目光望向屋內：“裡面的人，是關采薇對嗎？”
“你知道了。”趙無涯神色沒有絲毫愧疚，“本王要娶采薇為平妻。”
同樣的話，他在上一世便說過。
再次聽來，依舊刺耳錐心。
關素衣怔怔發問：“為什麼？”
三年前，趙無涯遇刺斷腿，她替代不願嫁給一個瘸子的關采薇嫁給了他。
這三年，她每晚為他藥浴、針灸，終是治好了他的腿。
可趙無涯放在心尖上的仍舊只有一個關采薇，甚至不惜違背皇族禮法也要娶關采薇為平妻。
趙無涯看著她肩上仍然滲血的傷，心裡有些不舒服。
移開視線，他冷冷道：“本王心意已決。”
“為什麼？！”關素衣卻不像以往一般退下，反而向前一步再次逼問。
她紅了眼，問的不僅是他為什麼要娶關采薇，還有他前世的無情無義。
“放肆！”趙無涯被惹怒了，冷冷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逼問本王！”
第二章
好像被一把刀紮在心口。
關素衣看著趙無涯墨眸中的無情，所有的怨憤，不甘，痴纏盡數湧上心尖。
她紅了眼。
是了，趙無涯從未將她當做妻子，她卻妄圖從他身上尋得一份憐愛，最後不僅害死了所有對自己好的人，自己也落得慘死的下場。
重活一世，她總算看得清清楚楚！
“多謝王爺。”
多謝你讓我徹底醒過來。
本就一場錯愛，從此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關素衣深深看了趙無涯一眼，第一次沒有告退，轉身直接走了。
她這從來沒有過的無禮舉動，讓趙無涯愣住了。
他蹙眉看著那消瘦的背影，眼神複雜。
回到雲舒院沒多久。
太醫就來為關素衣看傷，並說趙無涯已從太醫院調來天山雪蓮。
關素衣不由皺眉：“給了我，太子殿下怎麼辦？”
她記得天山雪蓮是太子趙陸離必須要用的藥，每月西域只進貢一朵。
太醫訕笑：“太子的眼，藥吃與不吃也無差別。”
關素衣明白過來，太子和趙無涯是皇帝最出眾的兒子。
三年前遇刺之後，趙無涯斷腿，太子瞎眼。
可如今趙無涯腿好了，太子眼卻還是瞎的。
太子之位眼見便要換人，連太醫都見風使舵了。
關素衣目光微凝。
上一世太子趙陸離眼瞎之後便深居東宮不出，待她再次聽到訊息，便是他戰死沙場之時。
她也終究沒有見過那傳說中驚才豔絕的天驕之子。
關素衣悽然一笑，不覺生了絲同病相憐之感。
在太醫走後，她便讓梅朵將雪蓮悄悄送去了太子府。
雪又下了幾天，關素衣再也沒去找趙無涯，而趙無涯也沒來過這雲舒院。
正當她思量今後打算之時，趙無涯身旁的小廝忽然到來。
“王妃，王爺找您。”
關素衣看著眉梢眼角都透露著輕慢的小廝，眉間微蹙。
從前她還覺得自己好歹是秦王妃，如今看來，連府裡的奴才都比自己明白她在趙無涯心中的地位。
鏡春院。
伺候關采薇的丫鬟正跪在趙無涯腳邊哭訴：“屋裡沒碳，奴婢去求人也求不到，這才讓采薇小姐感了風寒……”
關采薇更是咳嗽了兩聲：“無涯，你莫怪堂姐，是我自己身子不爭氣……”
關素衣厭惡的望著榻上臉色蒼白的關采薇，一言不發。
從以前開始一直都是這樣，關采薇這套把戲一直都沒變過。
“你該稱我王妃。”關素衣冷冷打斷她。
趙無涯一聽，呵斥道：“你既知自己身份，府內之事也該處理妥當。”
聞言，關素衣心更冷。
前世就是這樣，無論關采薇出了何事，他總是會先將罪責怪到她身上。
關素衣掩去眼中情緒：“既如此，不如我來給你把脈診治一番。”
說著，她挽袖伸手，走向關采薇。
關采薇面色一僵，下意識地閃躲。
隨即委屈的抬頭，淚光瑩瑩只說兩字：“無涯……”
趙無涯立刻擋住關素衣，似乎怕她靠近就會害了關采薇。
思量幾秒，他將腰間令牌摘下遞給關采薇。
冰冷的目光卻刺向關素衣：“此令便如我，府內一切事物都可呼叫。”
關素衣望著那令牌愣住了。
她去西域為他求醫，他都不肯把令牌借給她，如今關采薇不過含淚一聲“無涯”，他就輕易地給出。
前世，她曾痛不欲生。
如今卻覺荒唐可笑。
看吧，關素衣，這便是你曾放在心尖上的男子。
為了關采薇，他可以把你棄之如敝履。
關素衣冷嗤一聲，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了出去。
許是她走的太過乾脆，反而讓趙無涯無法忽視。
他緊蹙著眉，跟了上去。
關采薇見趙無涯竟跟著出去了，柔弱的表情瞬時一暗。
院門外，關素衣停下腳步：“王爺還有罪要問？”
趙無涯被她似有若無的鋒芒刺地愣了瞬。
三年來，關素衣從未忤逆過他，可這幾日她像是換了個人，接二連三言語帶刺。
趙無涯眼神驟冷：“看來你是不想做這個王妃了。”
第三章
“王妃……”關素衣咀嚼著這一稱呼，“我在王爺心裡，原來還算是王妃。”
看著她眼中莫名的深切悲哀，趙無涯還未發作的怒火戛然而止。
不知為何，就這樣望著她離去。
次日。
宮裡的傳旨太監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安侯關氏女關采薇品貌端莊，秀外慧中，與秦王前緣未定，如今再續，故朕特欽定其為秦王平妻，擇吉日大婚，欽此！”
關素衣跪著，聽到“前緣未定”四字，胸口情緒翻湧。
好一個前緣未定，那她算什麼？
趙無涯的錯緣嗎？
傳旨太監離去，關素衣在梅朵的攙扶下起身。
她轉頭望去，看見趙無涯和關采薇站在一起，一眾僕人恭敬的跟在他們身後。
而她只有自己和梅朵。
關素衣忽覺一絲悲涼鑽入心底，千言萬語全部變成了一句：“恭喜王爺，得償所願。”
聞言，趙無涯神情一滯。
他看向關素衣，卻只見她轉身間那微紅的眼角。
不知為何，一絲煩躁掠過心中，帶走了不少因這道賜婚聖旨而起的欣喜。
連下了三日的雪，路上的積雪已經沒過了人的腳踝。
披著霜色斗篷的關素衣艱難地挪動著雙腿，一步步朝靈山寺走去。
梅朵攙扶著她，有些不解：“王妃，為何您非要今天來？”
關素衣喘了口氣：“求佛就得誠心。”
梅朵目露疑惑，似乎不太明白。
關素衣也沒有解釋。
前世，她慘死於靈山寺，今生不知因何緣由又是在靈山寺受傷後醒來。
現在，她下定決心和趙無涯分開，定要前來求個心安。
到了靈山寺後。
關素衣讓梅朵在寺外等著，自己一個人進去。
廟中人並不多。
關素衣跪在佛前：“我佛慈悲，信女幸遇重生，願我佛佑我娘平安無虞，願……”
她忽然停住，最後還是將那句“願我與趙無涯此生無瓜葛”說了出來。
關素衣叩拜後搖了籤。
兩聲細微的落地聲後，她才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她望去，只見是一身穿玄色素衣的男子。
他雙眼蒙著白布，氣質清濯。
男子摸索著地上的籤，關素衣見狀，便將他面前的籤撿了起來遞到他手中。
男子一愣：“多謝。”
關素衣笑道：“舉手之勞。”
她撿起自己的籤，見上頭寫著“下”一字，神情微怔。
關素衣目光下落，喃喃念道：“君子莫體小人為，事若差池個是非，琴鳴須用知音聽，守常安靜得依稀……”
而後面的解便是“待得貴人，無不歡喜”。
看到“貴人”這兩個字，關素衣不由自嘲一笑。
她現在難以從秦王府脫身，又去哪兒遇貴人呢？
關素衣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將簽收於袖內起身離去。
這時，一侍從模樣的少年恭敬的走到男子身邊接過籤，唸了出來：“中籤，一謀一用一番書，慮後思前不敢為，時到貴人相助力，如山牆立可安居。”
翻過籤，他又繼續念：“解籤為，改舊成新，寒花遇春。”
少年眼中憂慮，聲音卻努力歡喜：“恭喜殿下，此次定能找到的神醫定能治好您。”
男子抿抿唇，思量了片刻，聲音清冷：“天山雪蓮來處可查清楚了？”
“回殿下，查清楚了。”少年壓低聲音。
“是秦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