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憶隱瞞誤殺小豬的事,愧疚四十年,再見面老鄉表現很大度

小豬叫幾聲就死了

知青費林志有個秘密,在心裡藏了四十多年,從少年時代一直伴隨到知天命的年齡。

平時想不起來,倒也無關緊要,一旦想起來,心口總如同壓了一塊鋼板,愧疚感甚至讓他喘不上氣。

年齡越來越大之後,他的道德觀不允許再繼續隱瞞下去,只能找到當年的老鄉,承認了自己做錯的事,沒想到老鄉的表現很大度,讓他感慨頗多。

知青回憶隱瞞誤殺小豬的事,愧疚四十年,再見面老鄉表現很大度

事情要從70年代說起。上海知青費林志插隊到東北,他吃苦耐勞,不管是農活的辛苦,還是食物的粗糲,都毫無怨言,這樣的人大家都欣賞。

但有一點,費林志有嚴重的口音,導致跟當地老鄉交流不暢。

費林志的父母是寧波人,年輕時到上海謀生,他們在家的時候,總是說方言,因此,費林志從小就養成了濃重的寧波口音。

寧波口音與滬語有些類似,只有跟他一塊到東北的上海知青,才能完全理解他說話的意思,他因為寧波普通話,鬧了不少誤會。

有一次,費林志到公社辦事,不小心弄撒了一杯水,他想找拖把將地上的水抹乾淨。

看到有兩個女孩正在聊天,其中一個手裡拿著拖把,就走上去,用手指了指對方手裡的拖把,客氣地說:“同志,請問你使不使?不使的話,借給我。”

沒想到,正在聊天的女孩突然變臉,怒罵一句:“什麼人啊!”扔下拖把就走。

費林志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恰巧公社有相識的上海知青在場,向剛才那個女孩解釋了情況,然後對費林志說:“你這口音又得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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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費林志沒有弄明白情況。

原來,寧波普通話中“使”發“死”的音,而“借”發“嫁”的音,他說的話,在別人聽來是:“同志,請問你使(死)不使(死)?不使(死)的話,借(嫁)給我。”

費林志這樣說話,在女孩聽來既像罵人,又像調戲,難怪人家生氣了。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口音有問題,但從小養成的習慣改不了。時間長了,為了不造成更多誤會,費林志降低了跟其他人打交道的機率,他並沒有變得孤僻,只是想一切辦法遠離說話的場合。

1978年夏,大批知青開始返城,費林志還沒走,他也不著急,剛好原來的知青宿舍基本都空了出來,他索性直接搬進了一間大的,一個人住不用跟人多說話,最符合他的需求。

費林志心靈手巧,他把宿舍改成了一間木匠坊,白天照常幹農活,晚上的時候做木匠活兒,給周圍的人打點有用的東西,比如床頭櫃、摺疊桌、炕桌等等。

人家得了實惠,他賺點零花錢,日子倒也挺充實,不過,平淡的生活不會總波瀾不驚,難免有意外發生。

有一天,費林志和往常一樣,中午收工回到宿舍,剛一推門,發現桌椅板凳都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他還挺納悶,以為有人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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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床邊傳來幾聲“哼哼哼”的鼻息,原來有一頭幾十斤的半大小豬進了宿舍。

“真淘氣,我把的東西都弄亂了!”費林志往外轟豬,但它就是不走。

“你走不走?”費林志抄起一根還沒拋光的桌子腿,舉起來嚇唬豬。

那頭小豬不為所動,看樣子還想攻擊費林志,他沒辦法,只能照著豬腦袋敲了一下。受到棍擊的小豬吃痛,哼哧哼哧地跑出了房子。

收拾完凌亂的屋子,洗了一把臉,費林志端著臉盆出門倒水,赫然發現小豬躺在宿舍走廊裡,一動不動,他趕緊放下臉盆,蹲下檢視情況。

小豬口鼻流出的血,在地上已經匯成了一灘,殷紅殷紅的,費林志趕緊按壓小豬的肚子,不斷搖晃,希望它能醒過來。

倒不是他愛護動物,而是這小豬肯定是老鄉養的,打死了人家的財產,不用想也知道要賠償,他囊中羞澀,可沒有那麼多錢。

“奇怪了,我也沒使勁啊,怎麼輕輕打一下就死了?”他越想越不對勁,“肯定是打中‘命門’了,要不然不可能一擊致命。”

小豬醒過來是沒希望了,到底該怎麼辦?公開承認還是隱瞞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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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小豬養到四五十斤不容易,再過一段時間貼了膘,過年時候就能吃肉了。

費林志不知道小豬是誰家的,可一旦公開,賠錢那是板上釘釘的事,但自己拿什麼來賠償呢?那時農村的收入十分微薄,忙乎一年也拿不到幾個錢,雖然他平時幫人打傢俱,但那基本算是無償勞動,根本沒有賺頭。

賠吧,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賠吧,良心上過不去。

想了一中午,最終還是私心佔了上風,費林志決定把小豬處理了。

他不敢吃掉,害怕被人看見,只能“毀屍滅跡”。他住的宿舍,前後都有老鄉,白天村裡人來人往,大家基本都認識,不管掩飾地多麼天衣無縫,只要人家問一句:“小費,你扛著個什麼玩意兒啊?”事情就敗露了。

如果晚上去扔,要是被發現,更是有嘴說不清。想來想去,他找到一個好主意,宿舍有土灶,平時用來燒水、做飯,直接給小豬“火化”算了。

後半夜的時候,他將灶洞填滿木柴,又把小豬塞進了灶洞,點著了火。他的想法是:這個時候大家都睡著了,沒人能聞著味兒,就算聞到了,天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誰在燒豬。

第二天,費林志和往常一樣,中午回到宿舍,鄰居沈大嫂在宿舍外面轉悠,盯著對面一家農戶的豬圈看。

見到費林志,趕緊問:“小費,你見到俺家的小豬沒?不知道跑哪去了,昨晚一宿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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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林志第一個念頭是:案發了!

但他故作鎮定,輕描淡寫地問:“你家小豬什麼樣子啊,體型有多大?”

“我也給你比劃不了,對面那家的小豬,跟俺家的豬差不多大。”沈大嫂一直盯著對面的豬圈看,顯然是懷疑對面農戶藏起了豬,這一下剛好讓費林志洗脫了嫌疑。

他應付了幾句,藉口休息就回了宿舍,沈大嫂再沒提過這件事。

雖然費林志後來回到了上海,但總是不經意間回憶起小豬,且印象越來越深刻,以至於形成了心魔,每當看電視見到撒謊的橋段,費林志總是唉聲嘆氣,家人以為他品德高,見不得這種腌臢事,只有他自己明白心裡的問題。

2018年,幾個知青朋友聚會,大家回想往事,打算去當年下鄉的地方給去世的知青掃墓,費林志也去了,他除了看望老友外,還要了卻這樁四十年的秘密。

到了當年下鄉的地方,費林志一打聽,沈大嫂早就搬走了,去了黑河。

剛好,上海知青們還要和當地知青歡聚,在飯桌上,費林志酒後吐真言,把自己的這段往事說了出來,大家都笑他心太小,白白折磨了自己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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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沈大嫂家地址,我帶你去找她。”有個當地知青自願當嚮導,費林志第二天就隨他找到了沈大嫂家。

進了門,當年的沈大嫂已經變成了老人,費林志把事情說了一遍,沈大嫂眯著眼睛想了半天,搖搖頭說:“我記不得小豬的事,小費你是不是記錯了?”

“大嫂,你忘了,我可沒忘,我當年做錯了事,心裡一直有愧,這次來找你,就是專門賠罪的!”說完拿出900元塞給沈大嫂。

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收,說:“哎呀,就算真有這事,一個小豬也不值這麼多,況且我確實不記得了,你也別再操心了,過去的都過去了。”

兩個人推來推去,費林志最後還是把錢放在了茶几上。

走出沈大嫂的家門,40年的心結打開了,猶如撥雲見日,卸下重擔的費林志覺得渾身輕鬆。

在回上海的飛機上,費林志想了很多,他很確定沈大嫂應當記得小豬,畢竟當年大家都不富裕,丟個鋼筆都能唸叨好幾年,況且是一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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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想承認,一是給他留面子,畢竟不是光彩的事;二是聽了複述後,想讓他早點忘掉這件事,不要繼續自責。

費林志長嘆一聲,心裡默唸:第二故鄉也是心靈的故鄉,仍舊呵護著當年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