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糖果兒

院 子

文/ 糖果兒

買房子的時候正好是初春，三十平米的小院，頭頂上隔壁的葡萄藤舒展著妙曼的腰身，綠油油地蔓延過來。陽光透過間隙，在白色的瓷磚地面上留下斑駁的影子，像沙畫，很美！

這一切對我的誘惑，就像濃墨滴入池中，緩緩地蔓延，絲絲縷縷地溫潤著我的渴望。人沒到，心先駐紮在那裡不願離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只要擁有，別無所求。

畢竟城市的小院是稀缺的，抬手就能吃到無汙染的葡萄，更是讓人嚮往的眉眼生花，憑添幾許無限美好的想象。

雖然當時沒錢，雖然明知是高價，最終我還是在家人朋友的傾力相助下，如願以償成了它的主人。

我太喜歡那抹綠色，還有陽光下的影影綽綽。

那段日子，儘管很忙，但我不忘每天沖洗院落，時刻保持它的潔淨。看著頭頂的蔥蘢一天天豐盈，看著葡萄從花朵到成型，那份欣喜充斥了所有的日子，連夢都是晴朗的。

終於，葡萄熟了。雖然是小顆粒，但是皮薄，玫瑰味。朋友們來家玩，站在葡萄架下與我一起分享這份唾手可得的喜悅，那香甜便透過唇齒入了心，美美的，一片久違的舒爽。

轉眼到了秋季，美好的景緻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瘡痍。儘管我竭力維護，那落葉還是像調皮的孩子，滿院子隨意駐足，我前腳剛收拾完，轉身又看到一片片皺巴巴的身影懶散地躺在那裡，根本無視於我的惱怒。遇到下雨天，那院落更是像老夫的臉，滄桑的不堪入目。

我總是安慰自己，為了那兩個季節的美好，就接納這兩個季節的苦惱吧，凡事終究不能兩全其美的。

春去秋來，我給它們四周又增加了一些載體，它們也就順勢而為，更加努力地瘋長起來。比巴掌還大的葉子在濃密地藤間長不開腰身，不得不縮背弓腰層層疊疊地佝僂著，有的葡萄長出來也被夾在縫隙間，無法正常成長。

那年夏末，它們更是豐晰到沒有了陽光的一席之地，連風要進來，都得像章魚一樣，瞅著空縮手縮腳地往進擠。濃重的

潮溼

裡，不僅帶來了碩果累累的欣喜，同時也給蚊子創造了美好的樂園。

它們就像一架架戰鬥機，健壯勇猛，屋裡屋外橫衝直撞，白天夜裡不停地騷擾大家。稍不注意，它們就從這裡那裡混進來稿一番空襲，並在耳邊囂張地唱著勝利地讚歌，那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是恐怖的讓人發狂。

那年冬季，天冷得出奇，瓷磚地面被被凍成了麻子臉。院子就像本來就衣衫襤褸的乞丐，頭上身上再沾滿枯草樹葉，加上滿臉的汙垢，讓酷愛整潔的我，實在無法面對如此的凌亂與醜陋，經常十天半月不願開院門。曾經的靚點，倒成了讓人躲之不及的惡夢。

一天，終於忍無可忍，跟鄰居商量一番，我們砍掉葡萄架，一起換上乾淨明亮的遮陽板，院子也換上天藍色的塑膠地面。

如今，整潔的小院不怕雨，不怕風，不怕季節的變遷，然而原本的初衷是衝著那片綠來的，沒想到最終卻成了最大的煩惱，需要極力去改變它初見的模樣，這是完全在預料之外的。

人說壺口瀑布很美，有朋友慕名而往，卻恰逢河中乾涸無水，空留遺憾而歸。我們聽說喬家大院很美，興匆匆前往，卻因淅淅瀝瀝的陰雨，只帶回無趣的醜陋與泥濘。

其實婚姻何嘗不是如此呢。從最初遠觀渴慕的欣喜，到了解之後的失望，再到相互的隱忍，包容與改變。原本的優點或許就成了最終難以逾越的缺憾，起初不起眼的暗淡，或許就在對的土壤中蓬勃出未曾想到的絢爛。初衷的改變，接納與放棄，便成了無法預知的迷。

心之何如，蚊子血與硃砂的距離，有似萬丈迷津，一念起，一個轉身，便鑄就了永恆……

【本文編輯：何本菊】

【作者簡介】糖果兒，原名唐小玲，陝西商洛人，喜歡唱歌，更喜歡文字，雖不是生活的寵兒，卻永遠面向陽光。惟願在清淺簡單的生活中做真實的自己，儲存一份溫暖的感動，不求優於別人，只求未來的每一天都優於昨天的自己。

【本文選自文友來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