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戲賞析」第七十八出——山門（崑劇）

虎囊彈山門是什麼意思

【主演】方洋（1940— ），原籍浙江奉化。1961年畢業於上海市戲曲學校第一屆崑劇演員班。工淨、紅生，師承京昆名家陳富瑞、孫盛文及傳字輩薛傳鋼、邵傳鏞、沈傳錕等。基本功紮實，表演細膩，唱腔優美動聽，音色圓朗，大氣磅礴，文武昆亂不擋。代表劇目有《山門》、《嫁妹》、《冥判》、《刀會》、《古城會》《水淹七軍》、《訪普》、《下書》、《三闖》、《負荊》、《相梁刺梁》、《五人義》等傳統摺子戲，以及《血手記》、《邯鄲夢》、《唐太宗》、《連環記》等大戲。在京劇《二進宮》、《鍘美案》、《坐寨盜馬》、《捉放曹》、《霸王別姬》、《失空斬》、《群英會》、《劉唐下書》等劇目中都有出色的表演。

【劇情】魯智深打死鄭屠後，來到五臺山，拜智真長老為師，剃度為僧。但他仍喜飲酒，耐不住佛門清規戒律。一天，獨自去山下閒逛，遇見一個賣酒人，便將他的兩桶酒一飲而盡，醺醺大醉。來到山亭，趁著酒興，活動拳腳，才一抬腿，山亭就嘩啦啦倒塌下來。他酒興繼續發作，又追打廟內僧人。智真長老無奈，只得叫他離開五臺山，到其師弟所在的東京大相國寺處落腳。魯智深酒醒，感激長老對他的保護，揮灑著英雄淚，芒鞋破缽，離別山門。

【賞析】《山門》又名《醉打山門》或《山亭》，是《虎囊彈》傳奇中唯一保留下來的折目，《整合曲譜金集》、《與眾曲譜》、《集淨曲譜》、《綴白裘》等書均有收錄，曲詞優美蒼涼，表演上有許多膾炙人口的技藝，是著名的“七紅八黑三和尚”中的和尚戲之一。

魯智深是個梁山英雄好漢，是《水滸傳》裡面塑造得比較好的一個人物，他行俠仗義，武藝高強，疾惡如仇，好打抱不平。一般由花臉行應工，是崑劇花臉的一出非常重要的基礎戲，很吃功夫。方洋在演出中緊緊抓住了魯智深這個人物粗獷豪放的英雄氣概。

劇中，魯智深唱全套北曲，從［點絳唇］開始，到［混江龍］、［油葫蘆］、［天下樂］、［哪吒令］、［鵲踏枝］、［寄生草］、［尾聲］整八段。演唱中方洋注重唱詞與身段的結合，使每一句唱詞、每一個造型都能構成一幅有聲有色的國畫，內涵豐富，意境深遠。

魯智深打死鄭屠，為智真長老收留，取法名智深，在五臺山東出家做了和尚。閒來無事到山下閒逛，他身著佛衣，頸掛大佛珠，手持雲帚，唱［點絳唇］：“樹木槎樹，峰巒如畫，堪瀟灑……” 魯智深出場時一邊觀賞五臺山景色，配以身段載歌載舞造型兼有淨角的粗獷和嫵媚。雖然環境無比優美，但容納不下英雄的一腔豪情。“嗨，只是沒有酒喝！”一聲長嘆，攤手，跺腳。“嗨”字用足力氣大聲出之，有嚇人一跳的效果。再接唱：“悶煞灑家，煩惱天來大！”表現魯智深不堪佛門戒條的滿腹悶氣。整齣戲就是在這樣一個典型環境裡展開，既充滿詩情畫意，又具有人物特殊的性格力量。

接著，魯智深看到賣酒人口唱山歌擔酒上山。魯智深與賣酒人的這段戲，既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又有行當表演特色，一個大花臉，一個小花臉，相互調侃式的唸白，更是給全劇增添了一份詼諧和情趣化的色彩。賣酒人的表演伶俐而風趣。

魯智深聞到酒香，情不自禁用手蘸酒滴品賞，顯出一副饞相，又不好意思地回眸偷看賣酒人的反應，流露出率真、天真的可愛性格。方洋的表演是生活化、性格化的。然後兩人高低、前後、左右、上下，互為襯托，在動作的流動和造型的靜止中優美地完成奪桶狂歡的全過程。方洋演時刪去故意不給酒錢的戲，喝酒後魯智深立即給賣酒人一錠銀子，使戲更為緊湊，魯智深同情弱者的性格也更見分明突出。如果說前面的戲是透過魯智深因貪酒、喜酒、思酒而強買酒喝，重點在於表現他詼諧中所具有的魯莽性格，而魯智深與酒保的對子戲則主要是表現魯智深在幽默中又不失善良、質樸的精神品格。

酒醉至半山打拳，“傳字輩”為“醉八仙”造型。方洋得陳富瑞傳授，為“十八羅漢拳”。其中有長眉、伏虎、託天、拄杖、打鈸、看經等各種姿勢，結合小蹉步扭身，抬腿三起三落、劈叉、吊毛、反飛腳、鐵門檻、探海、搶背、盤腿金雞獨立等動作，形神兼備，更見功夫。

打坍了山亭又闖了山門，智真長老無法再收留他，魯智深猛聽一驚，先打背供，再偷偷拭淚。在唱“慢拭英雄淚”時帶著哭音，懷著對救命恩人的無限依戀。然後左、右、中三個大甩袖，走大圓場，豪爽地唱出“哪裡討煙蓑雨笠卷單行，敢辭卻芒鞋破缽隨緣化”，走投無路的英雄又開始浪跡天涯，雲遊四方。方洋的表演就在這粗獷與嫵媚、率直與善良、豪氣與溫情的交織中，刻畫出一個有血有肉的魯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