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葬禮來了個陌生人,送來一隻大公雞就走了,讓奶奶泣不成聲
發小王強的爺爺去世了,爺爺的葬禮上相當的熱鬧。
一邊哭得哀嚎,一邊有人拎著菜刀……
發小姑姑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風水先生,在墳前胡言亂語了一通!發小的爸爸拎菜刀上去了,那個先生直接嚇跑了!
王強的爺爺叫王大奎,生前是個老教員,據說,他生前最反感這一套!
王強的爸爸王文革也是個教師,痛恨自己的妹妹王月娥沒文化,父親一輩子教書育人,光明磊落,居然葬禮上弄個風水先生過來!
王文革氣憤填膺:
這些人就是表面上送喪,背地裡數著錢,咱爸爸苦了一輩子,老了都被人吵著……他們拿著活人的錢,賺著死人的名聲!
姑姑王月娥沒了脾氣,只是低頭哭喪著:俺尋思……
發小爸媽都是知識分子,姑姑不是。
爺爺去世前,已經和兒子王文革商量好了,不走封建迷信那一套!
於是,爺爺去世後沒有通知任何人,也不舉辦任何儀式!
這在當時那個年代,任何家庭是無法接受的!
爺爺的葬禮很簡樸,就是一張遺照掛在家裡堂屋,甚至沒有一柱香火。
發小爺爺的遺言,不僅僅遭到了姑姑的反對,奶奶也是氣得爬不起炕來。只有發小的爸爸執拗著,執行著爺爺的叮囑,不敢差一絲一毫。
發小奶奶:怎麼也得給老頭子燒柱香啊!你妹妹請一個先生,能花幾個錢!
老太太躺在裡屋的炕上,委屈的眼淚飛濺,泣不成聲。
發小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學校的老教員,曾經教育了一大幫學生。
就連村長郝連長也看不過去了:文革啊,老人家活著的時候,一輩子熱心腸,不說學生滿天下,也算是方圓百里的好教員!
假如,有人來弔唁,連個儀式也沒有,是不是寒酸了一點!
王文革悶著頭,哭喪著臉:老郝啊,你以為我想這樣……我爸爸一輩子辛苦,到老了,怎連一個正經的風俗也沒有!
發小姑姑還是咽不下去這口氣:
咱爸爸風光了一輩子,到死了,怎麼也得熱鬧熱鬧,不能讓人家給咱家看扁了!
王月娥執拗的和哥哥王文革置氣。
發小的奶奶只是躺在炕上,沒吭聲,任憑自己兒子和女兒在當院子作妖。
老王家的臉面算是丟盡了!王大奎一輩子積攢的德行……
發小的爺爺等著入土為安。
王月娥主張給父親搞一個隆重的葬禮,沒想到,哥哥居然連風水先生也給打跑了,連一炷香也不讓燒!
院子裡來弔唁和幫忙的人,就這樣看著王家人執拗著。
郝村長更是無奈,誰讓老爺子生前有遺言:一切從簡,不給鄉親們添負擔!
老太太啊,你倒是言語一聲啊,這幾十號人等著呢!一會大部隊(爺爺外地的學生)上來,可怎麼辦!就一張遺像掛著,是不是寒酸了一點,要是沒有錢,村裡給出一些!
奶奶躺在炕上啜泣:俺家再沒錢,也不差這一點,這是老頭子的意思,我有啥辦法!老頭子一輩子倔強!
院子裡棺材靜靜地擺著,幾十號人圍著院子低著頭,也是沒辦法。
此時,忽然來了個老大娘,扎著個黃頭巾,一瘸一拐地拄著柺杖,進了院子。
看這行頭,不是本村人。手裡還拎著化肥袋子,袋子裡撲騰撲騰的,貌似裡面有一隻大公雞:
這是大奎兄弟家嗎!是我大奎兄弟沒了嗎!
發小爸爸趕緊迎上去:大娘,是!俺爸爸昨天沒了!您是!
後生!這是俺家抓的大公雞,把這個大公雞放在你爸爸的墳頭上,陪他做個伴!
大娘,你先坐,我招呼俺娘去!
發小姑姑和爸爸進屋半天,攙著老太太出來了。
老太太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渾身發軟:你是哪位,大妹子!
大娘扎著黃頭巾,黃頭巾上還有個麥秸,杵著拐,一步一挪,把臉湊上去:
老姐姐,你仔細瞅瞅!你仔細瞅瞅!
奶奶搖搖頭:俺歲數大了!眼神不頂用了!
大娘樂了:俺是後屯子的二丫啊!張翠翠!
二丫!你就是那個後屯子的二丫!你還活著!老太太一把推開爸爸和姑姑,直接板著對方的肩膀:讓俺仔細瞅瞅!好傢伙,你沒有餓死啊!
是啊,老姐姐,俺沒有餓死!當年,要不是你家我大哥……當年給俺家送一袋子白麵,俺家就全餓死了!
發小奶奶忽然變了臉:二丫!二丫!你知道,當年俺家裡的,把白麵……俺家……
是啊!老姐姐,俺罪過啊!俺罪過啊!說完,大娘直接扔掉柺杖,撲通地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老姐姐,求你原諒我!老姐姐,求你……俺造孽啊!
爸爸和姑姑直接上去要攙扶!
不要攙扶她!奶奶忽然變臉,滿臉的扭曲,要不是因為她……奶奶氣得渾身哆嗦。
大娘跪在地上眼淚飛濺:老姐姐啊!俺對不起你家!
最後,還是老連長出面,把大娘強行攙扶了起來。奶奶直接把大娘撂在院子裡,進屋炕上躺著去了。
大家都很懵!
大娘尷尬地坐在院子的角落裡。
晚上,發小爸爸和姑姑輪流的照料大娘。發小奶奶和大娘一人一個屋子,愣是一句話沒說。
下葬的那天,大娘和發小爸爸商量,可不可以把帶來的大公雞放在墳頭上,陪陪大兄弟!
發小爸爸知道此人一定來歷不凡,於是進屋和奶奶商量。
令大家驚奇的是,奶奶居然同意了!
爺爺下葬,奶奶是不會去的(那個年代,一般都不去),所有的人都去下葬了。
大娘留在家裡陪奶奶。
大部隊返回來的時候,奶奶和大娘居然握著手,兩人坐在院子裡嘮嗑,嘮得很歡實。
大娘笑著問發小爸爸:後生,俺拿的母雞給放上了沒!
放上了,大娘!
奶奶拽著姑姑和爸爸:過來,趕緊給你大娘跪下!
發小姑姑和爸爸發矇!居然讓自己給自己不認識的一個老大娘下跪!
跪下!奶奶急眼了:
你知道,她是誰!她是你們大娘!當年要不是……
大娘眼淚下來了:老姐姐,別說了!俺家要不是大奎兄弟,是不是全餓死了!
原來,發小爺爺王大奎年輕的時候是個老師。
學校的孩子吃不飽飯。王大奎發現,方圓百里辦白事的有錢人家,吃飯不花錢,而且還沒人管。大奎就求助二丫的丈夫,二丫的丈夫當年是個風水先生。
於是,每次二丫丈夫給人家辦理喪事時,就會提前通知王大奎。王大奎就會帶著這幫窮孩子,去有錢人家混吃喝,吃飽肚皮。
後來,二丫丈夫病死了,沒有了經濟來源,二丫一家幾口吃不上飯。大奎就把自己家僅剩下的半袋子白麵,給人家扛過去了!
奶奶直接攔著:咱家孩子還吃不飽哩!
大奎說,二丫家男人救了一大批學生!咱們怎麼能喪良心!
葬禮三天,沒有過多的儀式,爺爺的墳頭上,只有大娘送來的大公雞在打鳴。
大娘走的時候,發小奶奶給對方拿了不少的糕點和罐頭,都是左鄰右舍送的。
發小奶奶說,你家裡真是個好人,聽我家老頭子說,去窮人家分文不收!去富人家,還帶著學校那幫窮孩子!
那時候,俺家孩子也吃不飽,俺就把他們偷偷地塞到混吃混喝的隊伍裡,俺家那個,還和俺急眼了,說當老師的,怎麼能只顧及自己家孩子呢!
你家的那位,就把俺兩個孩子(發小爸爸和發小的大姑)塞進去,說也不差兩個了!
大娘走了以後,奶奶和發小爸爸說:
二丫家裡的真是個好人,幫了那麼多孩子,自己死的時候,沒有求你爸爸一分錢,說,有白麵還是給學校的孩子吃。
你爸爸揹著白麵去看他時,他說,我一個看風水的,活在世上不值錢!
發小的奶奶還說,其實,爺爺不想大辦葬禮,主要是兩個原因:
一是,不想鋪張浪費,把錢節省下來,分給窮人家孩子。(其實,爺爺不知道,其實已經沒有窮孩子了)
二是,要是二丫家男人還活著就好了,給我辦個葬禮,能讓窮孩子吃飽飯!
(爺爺固執的認為,只有二丫的男人能做到)
還有,那個叫二丫的大娘,走的時候一步一回頭,發小奶奶扶著門口,泣不成聲,說這輩子活著是見不到了!
發小爸爸和姑姑去送大娘到村口。
大娘眼淚飛奔:你娘不容易啊,當年……你爸爸把白麵送給我家,你家沒吃的了!你們……你們下面應該還有個妹妹……吃不飽!後來沒了!
俺這輩子心都不安啊!
大娘拄著拐,一步一踉蹌,眼淚噼裡啪啦地砸進了乾燥的泥土裡。
我承認,那個年代,發小爺爺王大奎,二丫的男人,還有二丫大娘張翠翠都是好人。
我難過的是,發小奶奶當年阻攔自己丈夫送白麵,自己孩子都快餓死了!發小奶奶內心是多麼的糾結啊!
據說,那天,發小奶奶和大娘坐在院子裡嘮嗑了一上午。
讓大娘淚奔的是:發小爺爺當年扛著白麵袋子要出屋,發小奶奶就是死活不鬆手!
爺爺說,二丫家原本有兩個孩子!已經死了一個!咱家現在三個……
奶奶眼淚飛濺,最後鬆開了手,進屋拿了個白麵饃饃,塞進了袋子裡。
然後,趴在炕上,一頓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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