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意】三沙留雲洞有開嗎,傳聞裡說在八十多年前某個炎熱無風的夏

三沙留雲洞有開嗎

傳聞裡說,在八十多年前某個炎熱無風的夏夜,明月高懸,清輝把窗外歡喜樹的枝葉印在窗臺上,月色顯得更加氤氳了。福鼎崗坪白巖寺裡一片沉寂,眾人都已沉入夢鄉。禪房內,鄭碧雲師姑已經睡下很久了,可是睡得並不安穩。她夢見自己在霞浦三沙鎮某個不知名的山上艱難跋涉,正焦渴難耐間,突然眼前一亮,只見不遠處現出一個山洞,洞內有佛光熠熠生輝,鄭師姑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她細細回憶夢中的情景,越來越覺得這是佛祖在昭示她、引領她,在霞浦三沙的某個山上有適合修行的佛門聖地。

天一亮,鄭碧雲師姑便動身來到霞浦三沙鎮找平時就很熱心佛教事業的杜仰高居士,一五一十將昨夜夢中情景告訴於他。杜仰高居士一聽,也覺得很神奇,於是二人便按照夢境中的情景,朝相似的山形一路尋訪而去。一路上,他們不顧日曬雨淋、路途崎嶇難行,餓了啃幾口乾糧、渴了飲幾口山泉水,就這樣,經過幾天的艱難尋訪,果然在霞浦三沙西二里的東壁山山崖半山腰處,找到了由一整片巨石覆蓋的山洞,進入洞中,整個山洞如石厝一般能遮風避雨,與鄭師姑夢中所見的山洞非常相似。兩人高興莫名,便將此訊息告訴了一群親近的信徒。

這時,身在太姥山修行的高僧釋題安也聽到了這個訊息,便匆匆趕往此地。他雙腿盤坐在山洞裡,閉目清心坐禪,整整唸誦了七天經文。此舉更是吸引了周邊眾多的鄉民和虔誠信士,紛紛趕到山洞前聆聽高僧誦經。他們被高僧大德深深感動,自發組織起來,有的清理山洞,有的搬運石頭、砍伐樹木、搭蓋房屋,有的修整門前小路。眾人拾柴火焰高,幾天工夫,一座嶄新的庵堂便出現在信眾們眼前。因為這座庵堂緣於鄭師姑夢幻尋蹤,遂取名為“幻塵庵”。鄭碧雲師姑原是福鼎崗坪白巖寺的尼姑,她看“幻塵庵”諸項籌備事宜已大概辦理妥當,便想告辭返回白巖寺。霞浦信眾紛紛挽留,希望能留住鄭碧雲師姑入駐幻塵庵住持,故又為庵堂取名“留雲洞”。現如今,一走進幻塵庵,迎面的庵門上便有楹聯題著:“幻裡尚求真,水月鏡花空色相;塵間難免俗,煙霞泉石託精神”。

後來,信眾們還發現,站在離三沙海面較遠的小島上望向留雲洞,在其上方常常停駐著一整片慈雲,就像佛祖在天上慈悲地俯瞰、保佑著整個三沙鎮,因此,“留雲洞”的美名便越傳越廣了。

如今,經過八十多年的發展,留雲洞景區面積不斷擴大,景區裡除了幻塵庵、留雲禪寺,還陸續興建起了觀音苑、彌勒園,還有大量的摩崖石刻和眾多由原山石就地雕刻而成的佛像。

留雲洞一年四季皆美景。最美的季節,當是秋季。秋高氣爽,草木漸黃時節,漫步留雲洞樹林裡盤旋蜿蜒的小徑上,清爽宜人的海風迎面吹拂,眼前是大自然色彩斑斕的明媚秋光。邊走邊欣賞景區的書法和雕塑藝術,濃郁的佛教文化如秋色一樣沁人心脾。

凡是去過留雲洞的人,都不會忘記洞口右側石壁頂端的那塊頑石。該石其狀如箏,上頭刻著“無絃琴”三個字。初見這三字,心頭一震,彷彿悟到了什麼。後來發現大殿裡四大天王之一有個名為“琴無弦”,此中意趣和禪機,頗讓人玩味沉吟。何奕敏

福建名人黃壽祺先生於1942年曾遊覽過留雲洞,留下《留雲洞紀遊》,洋洋灑灑一百餘字,將留雲寺山石景貌盡收文內。如今歷經半個多世紀的風霜雨雪,一群對文學情有獨鍾的人們,相伴駐足於此題刻之前,仰面細讀這段文字,內心的感慨彷彿要噴湧而出。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書法家鄭乃珖先生的“留雲聽濤”和朱以撒先生的“天風海濤”題刻,這兩幅大字迎著海風,正對著煙波浩渺的福寧灣。夏日驕陽下,極目遠眺,只見深邃湛藍、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大小漁船,真個是海天一色、物我兩忘,仙境人間、近在咫尺。

沿著留雲洞旁邊的石階一路攀到最高處,可見一處巖畫,此巖畫就刻在兩巖之間,作護門天將狀。中間石縫可入一人,抬頭可見一絲天光,故名“一線天”。那天一群人談笑風生相攜行至此處,有同行體型較為胖碩者,眾人皆調侃曰:“能穿過‘一線天’才算到達彼岸,你可小心別卡在半道上咯。”結果,這貌似狹窄的石縫,居然不管體型細瘦還是肥胖者,均能毫無掛礙地順利過關。

據瞭解,留雲洞雖然建寺時間不長,但以其獨特的人文和摩崖石刻吸引著眾多遊人紛紛前來瞻仰。有一些書法愛好者,還特意從很遠的地方專程來到留雲洞,就為了欣賞遊壽先生的書法作品。遊壽(1906年-1994年)字介眉、戒微,福建省霞浦縣人。著名教育家、考古學家、古文字學家、歷史學家、詩人和書法家。原黑龍江省政協委員、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黑龍江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遊壽是李瑞清、胡小石這一金石學派的重要繼承人,是我國學者型書家的代表之一。與江南的蕭嫻並稱為“南蕭北遊”。遊壽先生在故鄉霞浦留雲洞留下了“龍沙獲象骨,草原覓漁田”的題刻,寓意深遠,字型古樸精道,筆力圓熟大氣,的確令後人驚豔。

留雲洞獨特的人文和摩崖石刻只是霞浦幾千年燦爛文化的一小部分,其深厚的文化底蘊賦予霞浦人內在的文人氣質。那天,有緣於月夜造訪霞浦知名民宿草木人,遇到了霞浦攝影領軍人物鄭德雄先生,在他的茶室裡飲茶閒聊。早就聽聞,他曾數次率領霞浦攝影軍團屢獲國際攝影大獎,使得霞浦灘塗成為中國乃至全世界最美灘塗的一張名片,揚名世界。福建知名音樂人章紹同先生也是霞浦人,他曾創造出十五年間三獲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音樂獎的佳績。而2018年,霞浦詩人湯養宗斬獲第八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更是將全國乃至世界的目光都吸引到霞浦這塊有著“閩東詩群搖籃”之稱的詩歌聖地上來。目前,中國作協《詩刊》 社第36屆“青春詩會”將於2020年夏季落地於霞浦。相信,隨著“青春詩會”的成功舉辦,閩東霞浦這塊神奇的土地,將吸引全國廣大攝影、音樂、詩歌愛好者和名家走進閩東、走進霞浦、讓更多人愛上閩東、愛上霞浦。

可以說,霞浦三沙留雲洞曾見證了閩東詩群三十多年的發展足跡。三十多年前,年輕的詩人們曾在留雲洞前留下懵懂而清朗的身影,三十年後,這群逐漸走向成熟的詩人再次走進留雲洞,留下深沉而踏實的腳步。

留雲洞前廣場上,菩提樹、石木魚、歡喜樹依然如往年一般,沉默不語,我不知道,它們是否還記得當年那群激情澎湃的年輕詩人隨口吟詠的詩句?在同樣氤氳的月色裡,那些五彩繽紛的詩句,是否如音符般隨著“無絃琴”輕輕飄向海面?在八十多年後的夏夜,那輪明月是否憶起了當年鄭師姑的那個幻塵之夢?而我卻知道,留雲洞前的那棵歡喜樹,如今已經碩果累累,她的種子將隨著海風播撒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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