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聖杜甫在夔州任司法參軍期間為何要關照一個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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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齊雲軻

【作者簡介】齊雲軻，男，80後，教育工作者。自幼酷愛文史，2007年以來，在各級媒體發表作品六十多萬字。閱讀悅讀平臺簽約作者。系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河南省作協會員、河南省青作協常務理事、汝南縣作協副主席、新蔡縣作協特邀理事。

【本文由作者授權釋出】

唐朝安史之亂以後，杜甫並沒有回到中原，還是在西南一帶流浪。

他曾在夔州（今重慶市奉節縣）居住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是他難得的安穩時光，寫了許多詩歌，其中有一首《又呈吳郎》，記述了他與一個寡婦之間的故事，千百年後開卷讀來，仍不禁讓人感動的熱淚盈眶。

一、吳郎來歷

吳郎是誰？

杜甫曾寫過一首《簡吳郎司法》的詩，雖未說明吳郎的具體姓名，但是交代出了吳郎的職務：司法。

司法具體是個什麼樣的官職呢？

根據清朝時出版的《杜工部集輯注》中說：州府各有司法參軍事。也即是說，司法是司法參軍的簡稱。唐朝於府稱法曹參軍，州府稱司法參軍，縣稱司法佐。主要掌訟獄勘鞫，大致相當於現在的司法部門的工作人員。

據後人考證，這裡的吳郎，名字叫吳南卿，是杜甫的晚輩親戚。可能也是為了躲避戰亂，他來到夔州暫住。杜甫當時在夔州有倆住處，一在夔州郊區的瀼西草堂，一在東屯農莊的茅屋。

吳郎到夔州沒有地方住，杜甫就將瀼西草堂讓給他住，自己一家人搬遷到東屯農莊。

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吳郎借宿杜甫在夔州的草堂這段時間內。

二、又呈吳郎

“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須親。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已訴徵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

這首詩，實際上是杜甫寫給親戚吳郎的一封信。杜甫寫這封信的初衷在詩裡也說得很清楚，就是勸說吳郎“堂前撲棗任西鄰”。那麼，“西鄰”又是什麼人呢？“無食無兒一婦人”。沒有吃食、沒有孩子的婦人，就是一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婦女。

在杜甫住在這裡與其為鄰時，可能常常賙濟她，雖然杜甫也並不富裕，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經濟能力應該還是比一個衣食無著的寡婦要強些的。

寡婦常常到杜甫草堂前的棗樹下打棗充飢，可能的確是飢餓難耐，才會到鄰居門前的果樹上打棗吃。一生憂國憂民、具有極深悲憫情懷的杜甫見此，不但不會阻攔，肯定還會想方設法、力所能及地幫助她。對於這樣一個熱心腸的鄰居，婦人肯定是備受感動的。所以，杜甫一家與這個鄰居的關係應該是不錯的。

可是，吳郎到來，杜甫一家搬走後，情況就變了。吳郎竟然用籬笆將棗樹給圍起來了。這樣一來，婦人還如何去打棗充飢呢？本來，到別人家的棗樹下打棗就是一件十分難為情的事兒，現在籬笆一紮，更是攔住了她去打棗的路。這對於一個衣食無著的寡婦來說，是一件十分悲慘的事情。

杜甫瞭解到這個情況後，就第一時間給吳郎寫了這封信（這首詩），勸他不要這樣做（扎籬笆圍住棗樹），並將寡婦的實際情況告知了他：“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須親。”勸說他對婦人親切些，不要讓她來打棗時覺得難為情。一個到了這步境地的婦人，更需要別人的尊重和幫助。本來到門前打棗，她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現在你扎籬笆圍住樹，不更加使人難為情嗎？

最後，杜甫將婦人貧窮至此的原因與吳郎說明：“已訴徵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這也道出了致使廣大底層群眾窮困的根本原因：一是封建王朝官府橫徵暴斂，二是時局動盪、兵荒馬亂。官府橫徵暴斂已經讓這位婦人“貧到骨”，一貧如洗了，加上兵荒馬亂的，敗兵亂匪無惡不作，貧苦百姓的日子還怎麼過？

三、詩聖情懷

這雖是一首以家常語氣寫給親戚的詩歌，卻使人千百年後讀來仍然感動不已。詩聖杜甫對底層百姓困苦生活的深切同情，對封建官府的橫徵暴斂、敗兵亂匪的胡作非為進行了深刻的揭露和強烈的抨擊。

這首詩就事論事，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它不僅反映社會現實，而且還揭示出了造成這種悲慘現實的根源所在。對於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寡婦，官府尚且不放過，仍要“徵求”、仍要威逼、仍要欺壓，那麼其他底層百姓呢？結果不言而喻了。正是官府的橫徵暴斂，才造成了廣大底層百姓的衣食無著，在生死線上苦苦掙扎，隨時都有被猛於虎的苛政折磨死的可能。

“正思戎馬淚盈巾”一句，頗含深意。這裡面不僅有對兵荒馬亂控訴的意思，還有造成這個婦人貧困的原因。她為何“正思戎馬淚盈巾”呢？一想到戎馬之事，她為何就哭泣呢？也許是她的親人喪身於戰亂，也許她有親人參軍至今未歸。她今天的困頓，不正是這該死的戰爭造成的嗎？安史之亂爆發以後，多少人被強行徵召入伍，說是保家衛國，其實生命賤如草芥，何曾被官府重視並尊重過？

婦人的丈夫或孩子，極有可能被抓了壯丁，上了戰場，結果會如何？誠如杜甫在《石壕吏》中說的那樣：“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生死未卜，或者是都已經戰死了，畢竟“古來征戰幾人回”呀！

這樣一個婦人，她的遭遇，是千千萬萬底層百姓悲慘生活的一個縮影。杜甫去寫她的人生悲苦，其實也是給時代存照。從這首詩中，我們深切的感受到了詩聖杜甫悲天憫人的胸懷、愛憎分明的情感、憂國憂民的情懷，這些足以使人明白：對詩聖的稱呼，杜甫是完全當之無愧的。他的人格和他的詩歌作品一樣，都是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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