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將,你會贏嗎

麻將這東西,無論從牌型還是玩法,設計得都很智慧。感覺只有圍棋能與它相比了。你看圍棋,棋子是所有棋中最簡單的,就黑白二色。不要記什麼東西,走法也簡單,把對手的棋圍死。但是,它卻是所有棋中變化最複雜的。麻將也恰恰如此,學著非常簡單,三個三個,最後一對就算成。但是打牌中間,有人吃、有人碰,有人亂出牌,有人窮算計,你無論如何也沒法預料下一步的牌會是什麼?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算計。

為此,我特意去求證我的阿姨,一位在麻將桌上勝多負少的老前輩。與她相反,自認精明的姨父卻是輸多贏少。有一次,我們在打八十分時,阿姨屢屢出錯牌,姨父卻是將牌算得死死的,讓我們沒有翻身的機會。我很奇怪地問阿姨,那麼複雜的麻將你都打得那麼好?為何打這紙牌卻不行呢?阿姨搖搖頭說:這打樸克牌太難了。打麻將不要動腦筋的,自已想著怎麼成牌就行了。一剎間,看著把樸克牌能算到每一張的姨父,我突然地明白為何在麻將桌上,只有阿姨才能贏錢的原因了。

雖然我打麻將的機會非常地少,比如上一次的時間應該是在2000年的1月1日的世紀之交的夜晚,自認是沒有任何牌技,但一旦出手,還是頗具殺手氣質的。據說專業說法叫“生張殺老手”,推託為我們不按常理出牌。“切!”真是廢話,我們都按常理出牌讓你們贏嗎?

由此可見,一個賭徒的成長都是一個精心安排的陰謀。這個陰謀的目的,就是把一個正常的人培養成一個名副其實的賭徒。

每一個沉迷的賭徒都會認為他已經領悟到了賭博的真諦,或者至少他已經掌握了規律。如果他贏了,他會沉浸在剛才的一刻中,為他如何明智地保留了那張本想打出的牌,又如何精確地算計到了對方手上會出什麼樣的牌,從而最終成就了自己的周密計劃。如果他輸了,則一定是手氣的糟糕、幸運的錯失、不必要的猶豫以及象我們這樣不按常理出牌人的搗亂。簡單說來,贏是因為他的技巧,輸是由於他的運氣。所以,賭徒們會因此而沉迷、而墜入。

買彩票也是如何。只有那種迷信彩票充滿規律,堅信自己窺得規律的人,才會一次次地計算、推測、排列、下注。

婚姻更是如此,自認掌所握情感規律的愛情大師的情感生活往往都是失敗的。

只有象我以及我阿姨這樣的人才會在麻將桌上贏錢。我打麻將,從來不擔心自己打出去的哪張牌會點炮,也從來不去算計對手將需要或不需要哪張。我只關心我這一次是想做一副小牌呢?還是做一副大牌?哪些是我需要的,哪些不是我需要的。因為我明白,這一百四十四牌的在每個人面前的十四張的排列組合,都可以用天文數字來表達了。而且,你走A與走B都將預示著不同的結局的產生。你不能以走了B牌之後的現狀去假設走A牌將會如何如何。所以,每一局別人成牌後,我從不議論自己手中的牌是多麼地可惜,從不回憶剛才的走法是否正確。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起身走人或者繼續洗牌。

願賭服輸,這是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你上了牌桌,就得接受牌局變化無窮的現實,任你窮盡一生的智慧,你也無法預料你所謂地走對了某張牌與你所謂地走錯了某張牌後即將衍生出的無窮的可能。更何況,桌上的四個人,都有可能走對或者走錯,你又如何去預知並預感這一切呢?而落到最後,不外乎“贏”或“輸”這兩種可能,你贏是50%,輸也是50%。無論什麼樣的牌,你成了也罷,不成也罷,都是極具相同的發生可能性的事,贏也英雄、輸也英雄,願賭,你就要有接受輸的心理準備。

所以,婚姻同樣是一種賭博,我們僅用短短的幾年甚至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來決定以後的歲月即將永遠相伴生活的物件,經過這一番的剖析,將會是如何地驚心動魄。不要去自信你的眼光如何地銳利,你的判斷如何地準確,你的信心如何地充足。其實你對於你的幸福的把握,就象你對於從牌垛上起手的前十三張牌一樣,除了天胡之外,你又有多少的把握這一局一定就是你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