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颯沓如流星:第3章,辰時之景

(本故事純屬胡說八道,配圖皆為湊數,謹祝觀賞愉快)

「國風」颯沓如流星:第3章,辰時之景

【6】

辰時。

林澤茵醒了,大概是被外面的雨打聲給吵醒的吧。雖然雨點聲窸窸窣窣不算大,但對於白牡丹這種心思極為機巧的人,若有異於平常的聲響,總是能感知到的。如果不是昨晚用了那據說來自波斯的迷迭香,讓自己有些暈暈乎乎、飄飄忽忽,恐怕是雨剛下落不久的時候,自己就會醒的吧。

她自己琢磨,這雨至少是子時後才下的吧,記得昨晚自己點燃薰香前,還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面,當時可沒有下雨,而且,這晚可沒有月亮,那個嬌羞的少女怕是不願看到什麼糾纏吐息之事,早已躲進雲層裡。想必雲應該挺厚的吧。秦淮河的暗沉比平時更甚,從東看到西,也不見到幾點星火,偶然泛起的風有點大,比起三伏天的熱浪,這風多了些難以言表的陰冷,居然頗有“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的意境。

她發現自己是一個人躺在床上。整個暖閣的套間裡靜悄悄,似乎是昨晚伺寢的人早已離開了。

這可與平時不同。這種不同尋常感已經讓林澤茵一時忽略了房間中隱約瀰漫的淡淡的腥氣。

她知道,以自己白牡丹的身法和嬌媚,那些達官顯貴、闊綽少爺,都是期待能纏纏綿綿到日上三竿,精疲力盡,方才惜別。

她多少已經知道昨晚侍寢的人不同尋常,當然,不只是摸到了陳公公藏於衣服夾層裡的那個東西——以她的經驗,這種腰牌代表的主人的地位可不一般,而且,還有一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更有一些說不得的事。

至少,當下是說不得。

床很大,一個人睡顯得有點空曠——畢竟,本來就是設計成能容納三、四個人的大傢伙。而這種空曠,好像又是林澤茵內心空虛的寫照。她體會到充盈的時候越多,體會到的淒涼就越重,對男人理解的越多,她對這個也許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很大,但自己眼中看起來很小的閨房怨念就越重。

6年前,她痛過,卻也感到快樂。6年後,那種快樂依舊,真實,卻也虛偽。

她好像就是集市上圈在竹籠裡的蛐蛐,他們只是喜歡聽這叫聲,只是這一時喜歡,今天可以喜歡,明天可以不喜歡,今天可以聽這個聲,明天可以聽那個聲。

她知道青樓有自己的規矩,那是千百年前的管子定下的規矩,口耳相傳,代代相承。

若非風塵女,怎知瀟湘事?

柳紅娘一手養了她,教了她,捧了她。這白牡丹的名號又豈止是秦淮的魁首?在爭奇鬥豔的江南,要是你提白牡丹有人當場問是誰,可是要被人笑話的。

林澤茵快要攢夠了贖身的銀子,但僅有這些是不夠的,倘若由青入白,還要攢夠能安家立命的本。到底多少才夠?林澤茵自己也沒底。

幾個姐妹會說,嫁個好人家,哪怕是做個妾,也能過平平安安的日子。

林澤茵嘴上表示贊同,心裡卻嗤笑小女子淺薄。

這春風渡可是秦淮的招牌,而白牡丹則是春風渡的招牌。平時伺奉的人非富即貴,倘若自己真還了清白,又要何去何從?

大戶人家的妾?說的好聽!這南京雲集了多少大戶人家?門當戶對家的小姐入了室都不見得被好好待見,你這一見慣了紅塵的風情種又能受寵幾何?

既然大戶人家進不得,屈身個才子世家應該能得個善終吧?

也不見得。且不說薄情最甚讀書郎,自己平日慣了錦衣玉食,又怎能適應粗茶淡飯?

正所謂上,上不得;下,下不得。前者委屈了自己,後者也是委屈了自己。

每每想到這兒,林澤茵對柳紅娘的情感就不是“敬”,而是“恨”。

縱然你把我送進了章臺,又為何執意要讓我成了白牡丹?倘若只是像芍藥、梅兒一樣,有色相但不甚,有才情但不過,雖不如自己集萬千寵愛,但進退比自己從容太多。

這老婆娘,真是讓人恨之入骨啊!

不過,像往常一樣,唯有嘆息。這紅塵中的牽絆,就像這窗外的雨,你以為斷了、停了、沒了,過一段時間,又續了、連了、有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的是這樣?

她不想再想了。

林澤茵剛走出套間內室,就瞧見一個人正仰面躺在地上。

看衣服,不就是昨晚的那個官人嘛!

她記得這位客人說要去解個手,然後就出去了。之後很久也沒回來,林澤茵等他不來,時間一長也就睡著了,一覺就到了天明。

呵,多半是不勝酒力,再加上迷迭香的作用吧!

她想走近喊醒這位客人,卻看到了他鼻子向下部分已經像是被什麼東西吃掉,只剩骨頭的“半張臉”。

出於本能她想大叫,猛然卻沒了力氣,軟綿綿的倒下,失去了知覺。

「國風」颯沓如流星:第3章,辰時之景

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期(如果還有下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