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父權的變化,暗含了怎樣的寓意?手足間有著怎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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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一節創傷的根源

西川美和作為擅長描寫家庭關係崩壞以及人際關係矛盾的導演,其電影中創傷通常來源於家庭。宏觀語境下,家庭是人類最少的社會關係單位,是整個社群的人性百態的縮影,然而對於個體而言,家庭空間有著重要的意義。

不同的家庭空間對於家庭成員有著不同含義。

美籍學者魯思本尼迪克特在其作品《菊與刀》中提出:在日本的傳統道德文化中,“人性是由忠的世界、孝的世界、情義的世界、仁義的世界、人性的世界以及它周圍許多世界構成的,。各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特殊的、詳細的準則”人情的世界中情感羈絆最為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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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學者土居健郎認為“義理”是指“親戚、親友、師生、鄰里等社會關係,也同樣具有共同認可、互相可以依靠的社會關係。”而“天然萌發的互相依靠,

即人際關係則屬‘人性’的範疇

;不歸屬於天然而又可以互相依靠的社會關係則同屬‘義理’範圍。”

所以“人性”和“義理”相互之間既存在互相矛盾的一方面,相互關聯又密不可分的一方面,而這二者很快就能夠互相轉化:“本應是富有人性的家庭人際關係會轉變為冷酷的義理人際關係。反之。義理人際關係也不乏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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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義理”人際關係中的姻親也當然可看作“人性”關係的一個延伸。故

而不論是親子抑或夫妻關係都可以納入“人性”社會關係當中進行思考。

西川美和則在近幾年的創作中以“家庭”這個最小的社會單元,講述當下日本家庭中的故事,探討創傷的主要來源:

家庭中的人情關係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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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將從父權的式微系、手足的疏離、不幸的婚姻三個方面探討西川美和電影中創傷的來源。

02

父權的式微

土居健郎曾在《依賴的構造》中提到”無父的社會“的概念,這是由於日本在經歷六十年代的動盪後,進入七十年代時社會內部發生變化。”無父的社會結構逐漸形成,這也影響著日本傳統家庭教育的形成及其對後代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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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居健郎在書中表示,日本家庭中父親由於經歷原因常年加班應酬而失去與其他家庭成員的緊密聯絡。

這也凸顯母親在家庭中的重要性。

並且父親不在承擔文化傳承的角色,更多的只是經濟支援。

在”無父的社會“中,父親的角色逐漸落寞,整個日本社會都呈現出父權的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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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父親面對巨大的經濟壓力,又不得不在外工作,下一代子女缺乏父親的關係以及教導,盲目接受社會的錘鍊,雖然父親並不想子女走上自己的道路,想提出改變,

但因為他們自我便代表著社會規則,

如果提出抗議,可能自己的地位也難以維繫。

這樣處在兩難地位的父親只能默默接受這一現實,甚至透過工作繁忙等藉口來逃脫自己作為父親的義務。逐漸的,“無父的社會”透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不少人其實並不清楚去和去當一名合格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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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傳統家庭中父親的形象一直擁有較高的地位,當二戰結束後,

父權卻一再衰落

,而這一點也延續至今。

電影《蛇草莓》中的爺爺患有老年痴呆,母親一直在家盡心照顧,然而再孝順的兒媳也會有不堪重負的一天,面對丈夫的指責,

自己壓力過大導致的禿頂,

她選擇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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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打掃浴室的期間,聽到爺爺犯病,她卻選擇利用聲音掩蓋,忽略他的求助,最後導致爺爺死亡。

這些只不過是一家人矛盾爆發的引子,葬禮上哥哥的意外迴歸,父親在葬禮上被拆穿早已離職並且在外有高利貸的事實,

此時父親的形象不再是一個家庭的領導者,反而成為家中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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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放貸人的推搡中,無意將爺爺的棺材撞開,導致爺爺從棺材中掉出,這一幕著實體現了“弒父”心理,

具有衝擊力的畫面也讓觀眾為之一驚

。除了爺爺與父親的關係體現父權的式微,在下一代中,哥哥周治與父親的關係也體現了父親在家庭中的無能。

周治在外偷竊行騙,其實也是體現父親未能做到教育兒子的義務,只知道將其趕出家門,但周治即使如此,也願意犧牲自己保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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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治的這一舉動其實也體現了日本群眾內心的糾結,

一方面在作品中體現父權的式微,一方面又希望重拾父親的形象,也是緬懷日本傳統“父權制”文化。

同樣的這種父權的式微也可以在西川美和其他電影中看到,《搖擺》中早川猛之所以選擇到大城市做攝影師,其實也能從後面的劇情得知,他只是想逃離父親,

兩人的矛盾早已激化,

無法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早川猛對父親並沒有依賴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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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早川稔進到看守所後,父親也未從中調和兄弟二人的關係,導致關係最後的破裂。而電影《親愛的醫生》中呈現的問題較之前則更加棘手伊野治偷走父親的行醫執照以及醫學院50週年紀念手電筒,

這些都讓他很好的偽裝成一名醫生

,騙過所有村民。

電影中的父親也患有老年痴呆,在伊野治逃跑的路上曾打電話回家承認錯誤,母親只說了一句: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認識你了。

這也代表著從前父親的光輝形象逐漸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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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永遠的託詞》中,失去了妻子的大宮陽一,面臨照顧兩個還未成年孩子的壓力,每天熬夜開車送貨,但失去了母親的孩子並不能理解父親,在與幸夫的溝通中,真平表示“為什麼死去的是媽媽,而不是爸爸”,

這句話隱喻地表達了父親在家庭中的並沒有那麼重要

,他們缺失了孩子的成長,並不是一位合格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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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如前文所說,他們有心改變,卻也無法撼動。而主角幸夫甚至不想成為父親,面對自己父親當年給自己取與大熱的棒球隊員的名字,他一直耿耿於懷,

因而他同樣認為自己並不適合成為父親,

也許這也是一種反叛方式。

03

手足的疏離

父權的式微同樣也容易導致其他家庭成員關係的破裂,西川美和曾表示,自己也有兄長,與兄長的關係也給予她創作靈感。電影中西川美和在表現手足之間關係疏離時,

總是會在結尾處給予希望,

這也是導演獨特的敘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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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蛇草莓》中表面上兄妹二人的關係並不密切,早年因為偷盜被趕出去的哥哥在葬禮上意外迴歸,

同時妹妹在戀愛中也慘遭拋棄。

兩人都單獨和父母商量家中欠款的問題,哥哥表示絕不讓妹妹承擔債務,但兄妹二人多年不見的疏離讓彼此並不清楚對方真正所想,兄妹二人並未真正的討論過,

兩人唯一的溝通也只是坐在飯桌上討論後山是否有蛇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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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知哥哥騙取他人的喪禮金,從不說謊的妹妹也表示願意給哥哥逃跑的可能,即使妹妹最終舉報了哥哥,但其實從很多細節上,兄妹兩依舊有著無法割捨的親情,

電影最後的蛇草莓也印證了這點。

影片《搖擺》中將兩個充滿衝突的個體透過血緣關係緊緊連線,之所以這樣設定主角關係,西川美和說“兄弟只是為了血脈連結,而又沒法逃避他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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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的關係既脆弱又危機,但我想以兄弟為題材,透過人和人之間沒法割捨的東西,探索關係的更多可能性。”即使是兄弟關係,

在面對自己利益會受損的情況下,也會成為敵人。

《搖擺》講述了哥哥早川稔與弟弟早川猛的故事,兩兄弟與同一個女人——智惠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天兩兄弟帶著智惠子出門郊遊,走上搖擺的吊橋,途中智惠子意外墜橋身亡,

這也揭開了兄弟二人的真實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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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被迫在家經營加油站,而姐姐則遠走他鄉自由愜意,儘管二人都深愛著彼此,但卻也常常彼此埋怨,並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面的和睦。而智惠子的死亡,讓哥哥所有不滿的情緒都無所遁形,

他有對命運的不甘、對現在生活的憤懣

,他想逃離這個家,逃離閉塞的小鎮。

當弟弟得知自己與智惠子的關係可能早已被哥哥發現時,他責備哥哥的隱忍,認為他虛偽。最終兄弟二人關係破裂,弟弟作證將哥哥送入監獄。

結尾也是西川美和導演昇華主題

,弟弟接出獄的哥哥,兩人的相視一笑,讓所有的隔閡都消散,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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