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璉為何稱尤二姐為奶奶,稱王熙鳳為姑娘?

01

賈璉和王熙鳳的婚姻算得上“門當戶對”。

兩人都出自於四大家族,身份地位旗鼓相當,符合四大家族彼此聯姻的一貫做法。

兩人婚後如同普通男女一樣,有過激情歲月,出現過賈璉戲熙鳳的舉動,小別勝新婚的做法。但是利益之下的婚姻往往不幸福,賈璉對王熙鳳更多的是不認可,尤其是偷娶尤二姐之後,更是將她作為“母夜叉”,嫌棄鳳姐喜歡二姐在對兩人的稱呼上體現的一清二楚。

紅樓夢:賈璉為何稱尤二姐為奶奶,稱王熙鳳為姑娘?

賈璉稱呼尤二姐是奶奶。

賈敬停靈鐵檻寺期間,賈璉在賈蓉的幫助下,成功偷娶尤二姐。

成親的當天,尤二姐打扮

花枝招展,賈璉越看越愛,越瞧越喜,不知怎生奉承這二姐,乃命鮑二等人不許提三說二的,直以奶奶稱之,自己也稱奶奶,竟將鳳姐一筆勾倒。(《紅樓夢》65回)

奶奶原是晚輩對長輩的稱呼,是年齡和輩分下的一種禮貌稱呼。

賈府裡,奴才們無論多大年紀,在主人面前都沒有地位,所以一律稱男主人為“爺”,按照同輩稱呼原則,稱女主人為“奶奶”。所以,“奶奶”是一種尊稱。賈璉因為喜歡尤二姐,想讓奴才們尊重她,因此跟奴才們一樣的稱呼。

賈璉稱呼王熙鳳是姑娘。

王熙鳳的陪房旺兒之子看上外放待嫁的彩霞,登門求親時被拒絕。

紅樓夢:賈璉為何稱尤二姐為奶奶,稱王熙鳳為姑娘?

為了能作成這門親事,旺兒媳婦找到王熙鳳出面,王熙鳳讓她向賈璉求助。

賈璉答應此事後,旺兒媳婦急忙給賈璉磕頭。賈璉忙道:“你只給你姑娘磕頭。我雖如此說了這樣行,到底也得你姑娘打發個人叫他女人上來,和他好說更好些。雖然他們必依,然這事也不可霸道了。”(《紅樓夢》72回)

姑娘,本是對女兒或者未出嫁女孩的稱呼。

賈璉稱王熙鳳是“你姑娘”,是點破旺兒媳婦與王熙鳳之間的關係,表面是對王熙鳳的奉承,實際是對王熙鳳的冷漠。

02

賈璉為何這樣稱呼尤二姐和王熙鳳呢?

原因很多,有賈璉對兩人感情不合的原因,也有尤二姐和王熙鳳身份相差懸殊的原因,更有兩人孃家勢力不同的原因,眾多原因中,核心原因只有一個:賈璉稱呼尤二姐為奶奶是有意討好。

薛蟠稱妻子夏金桂為姐姐為賈璉的舉動作了生動注角。

薛蟠是一個紈絝子弟,屬於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紅樓夢:賈璉為何稱尤二姐為奶奶,稱王熙鳳為姑娘?

他娶豪門大家閨秀夏金桂後,沒過幾天又看上陪嫁丫頭寶蟾。

為了拿捏住薛蟠,夏金桂有意認可薛蟠與金蟾的交往。

為了捅破這層窗戶紙,遂了自己的心願,一天飲酒後,薛蟠趁勢跪在

被子上

拉著金桂笑道:

“好姐姐,你若要把寶蟾賞了我,你要怎樣就怎樣。你要人腦子也弄來給你。”(《紅樓夢》80回)

姐姐原是姊妹、姐弟之間的稱呼,是長幼排序使用的稱呼。

夏金桂嫁給薛蟠時17歲,薛蟠進入賈府時15歲,迎娶夏金桂時寄居賈家至少3年,所以薛蟠實際年齡比夏金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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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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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稱夏金桂為姐姐而不是夫人或者娘子,如同賈璉稱呼尤二姐奶奶一樣,就是奉承巴結,討好妻子,目的是想霸佔寶蟾。

03

賈璉稱呼尤二姐是奶奶,稱呼王熙鳳是姑娘;薛蟠稱呼夏金桂是姐姐,其實都不是一種正常稱呼。

紅樓夢:賈璉為何稱尤二姐為奶奶,稱王熙鳳為姑娘?

我國封建社會時期是一夫多妻,在宗法制度下,丈夫對妻子的稱呼很多:妻、老婆、媳婦、夫人、娘子、賤荊、內人、姑娘、奶奶等。場景不同,稱呼亦不相同。

比如,探花出身的林如海稱呼自己妻子是賤荊。

他與賈雨村商議送林黛玉進京都時說道:“天緣湊巧,因賤荊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無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隻來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紅樓夢》第3回)

還比如,孫紹祖稱賈迎春為夫人、娘子、老婆。

賈迎春回孃家,跟王夫人訴苦時說道:

“(孫紹祖)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婬遍。略勸過兩三次,便罵我是‘醋汁子老婆擰出來的’”;“你別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銀子,把你准折買給我的。好不好,打一頓攆在下房裡睡去。”(《紅樓夢》第80回)

男人對妻子的稱呼如此之多,表面上是場景不同,沒有特殊含義。

其實不然,那些非正常的稱呼地背後,本質上是男人看不起女人,是把女人當成自己一種附庸,隨意稱呼而已。

法國存在主義作家夢波娃曾說:

從古至今婦女的身份低於男子,成為次於男人的第二性,並不是由於天生的女性特徵,而是長期以來男為中心的社會力量和傳統力量造成的。

在以父權和夫權為中心的封建社會,女性作為男性的附庸。出嫁後,若是遇到好男人,會得到尊重,稱呼也會如林如海稱呼賈敏一樣,謙虛而莊重, 如果遇到賈璉、薛蟠和孫紹祖之流,稱呼就會五花八門,時而正常,時而反常,讓人無所適從。

紅樓夢:賈璉為何稱尤二姐為奶奶,稱王熙鳳為姑娘?

所以,賈璉稱呼尤二姐為奶奶,稱呼王熙鳳為姐姐,薛蟠稱呼夏金桂為姐姐,都是非正常的稱呼,非正常的行為。

不正常稱呼下,婚姻不可能正常,所以,賈璉的婚姻和薛蟠的婚姻,無一例外都是悲劇。

【文/小涵讀書】注:本文資料引自《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80回本/《紅樓夢》程乙本·啟功校訂/《紅樓夢》(人民文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