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騷擾電話換個馬甲出來了？記者親測網路電話可隨意選取去電號碼
編者按
【 午睡正酣，接起電話，卻傳來“您需要保險嗎？”“花園洋房需要嗎？”面對騷擾電話，人們不堪其擾卻又無可奈何。近日，多家機構監測發現，以“9521”開頭的騷擾電話在近幾個月瘋狂增長，業內人士表示，電話營銷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消失，騷擾電話也不會停止。騷擾電話從何而來？騷擾電話應該由誰監管？除了拉黑、關機，我們還能做什麼？】
每經實習記者 宗旭 每經記者 趙娜 每經編輯 盧祥勇
“400”號段是電信運營商為企業提供的服務專線，旨在搭起消費者和企業的溝通平臺，一度被消費者認為是企業信譽和實力的象徵。然而後來不少400號碼卻成為手機使用者避之不及的推銷、騷擾甚至詐騙電話。2016年，工信部開始大力了整治400電話，非實名制的400電話被強制停機。在運營商的配合下，400騷擾電話的治理頗見成效。
但記者在最近的體驗測試中發現，網路電話運營商可提供任意或隨機選取去電顯示號碼等服務，透過這些網路電話播出的號碼無法回撥，更無法追蹤，加上其簡單易用，成了滋生騷擾電話的溫床。這些網路電話運營商提供的號碼中，部分已經被標記為騷擾電話。
對此，獨立電信分析師付亮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分析認為，大環境的改變使得很多企業透過網路電話往外打電話。一方面由於國家加強對騷擾電話的治理，導致企業電話營銷成本越來越高；另一方面，隨著技術的發展，許多公司開始使用網路電話進行外呼。再加上長途費的取消，許多企業開始異地撥號，這也增加了監管的難度。
網路電話提供隱藏號碼服務
有網友在網上吐槽稱，近日頻繁接到9521開頭的騷擾電話，電話來源遍及全國，內容涉及推銷、房地產中介、保險、理財等各個行業。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為了解騷擾電話來源，曾嘗試回撥以前曾收到的9521開頭的電話，但是無一例外，得到的語音提示是“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不存在”或提示佔線。
騰訊手機管家安全專家楊啟波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無法撥通的情況主要分兩種。第一種，號碼可以設定是否支援回撥，如果設定不能回撥，使用者是無法直接撥打的；第二種，如果是改號電話號碼，一般都會帶有特別字元，基本上都是虛假號碼，回撥一般都是空號，這一類電話是不能直接撥打的。所以想知道這一類來電是不是詐騙電話，只要回撥一下就可以確認。
既然不能透過回撥查詢到來電人資訊，結合上述專家提到許多騷擾電話開始使用網路電話，記者於是決定下載一些網路電話App來實際體驗。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透過應用寶搜尋“網路電話”，選取了5款軟體進行安裝註冊和體驗，分別是阿里通電話、雲撥網路電話、微微電話、UUcall、有話通網路電話。
在軟體設定的過程當中，記者注意到在所選取的五款網路電話軟體中，都可以選擇設定“去電顯號”功能，即在選擇這項功能後，當用戶撥打電話時，對方的電話可以顯示使用者的真實號碼。這也意味著如果使用者沒有開啟“去電顯號”功能，當用戶在使用網路電話時，對方手機不顯示號碼或只顯示網路路由號碼。
值得注意的是，想開啟“去電顯號”功能，微微電話需要購買“微微靚號特權”、UUCall需要每月5元的費用；有些則是免費的，如有話通網路電話、雲撥網路電話；而阿里通電話則暫停了此項功能。
記者在體驗過程中還發現，部分網路電話對去電顯示號碼做了進一步的強化。在微微電話裡，使用者可以根據客戶端提供的七個號碼，選取其中的一個作為自己的去電顯示號碼，這七個號碼分佈於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成都、西安等六個城市。
由於網路電話本身簡單易用，一般人即可下載使用，加上各網路電話運營商提供的各種加強版隱藏號碼的服務，這些因素融合在一起，為網路騷擾電話的滋長提供了一個溫暖的土壤。
部分號碼被舉報
這些網路電話運營商可不可以提供指定號段，比如近期騷擾電話激增的“9521”號段進行外呼服務？帶著這個疑問，記者以使用者身份諮詢了微微電話的客服。
微微電話客服回答道，目前有顯示本機、微微靚號、隨機號碼三種，沒有95號段顯示。
在體驗測試中，記者透過微微電話選擇“隨機號碼”給另一部手機打電話，對方接收到的號碼字尾名稱顯示為“貴州仁和年豐酒業有限公司”。
記者嘗試用另一款網路電話軟體撥打電話時，對方來電介面顯示歸屬地為山東青島，且已經被50人標記為騷擾電話。這說明網路電話軟體提供的“去電顯示”號碼中，部分號碼曾被企業用於電話營銷，使用者和手機安全軟體已經對此號碼做了標記和識別。
為什麼網路電話能隱藏使用者的真實號碼，他們提供讓使用者選擇的去電號碼是怎麼來的？中麥通訊副總裁宋宏生介紹說，不管用哪個電話軟體，網路電話如果想接到本地電話網裡，肯定得有一個或多個接入點。這個接入點相當於是在基礎通訊網路裡的一個地址。如果是合法的，可能會分配到一個號碼，或者是一組號碼。在分配到一個號碼的情況下，使用者透過這個軟體向外撥打電話，接到電話的可能都是這個固定的唯一的號碼。如果是一組，他就有可能向用戶提供隨機號碼。
楊啟波則表示，上述改號撥出騷擾電話的成本並不高，網路上也有專門的改號軟體銷售，詐騙分子只需要透過提供服務的網站，花取很少的費用，比如充值幾十元到幾百塊不等，就可以透過下載的網路電話軟體，在世界各地利用網際網路絡進行改號撥打。但這類改號，與近期的特定號段騷擾爆發無關。
背後成因
“9521”騷擾電話激增800% 如何從根源杜絕
近年來，電話騷擾成“公害”，各類手機騷擾資訊令人不勝其煩，數量眾多的賣房、裝修和房貸等推銷電話成為主力。多家機構提供的資料顯示，來自“95”號段，特別是以“9521”開頭的騷擾電話近期激增，說明有人開始聚焦使用這一號碼進行針對性騷擾。
2016年，為了打擊電話騷擾、電話詐騙，工信部要求各基礎電信企業進行語音專線和400電話的排查清理，大力整頓和規範重點電信業務。經過集中治理，400電話騷擾詐騙情況大有好轉。然而就像“打地鼠”遊戲一樣，400電話剛被打壓下去，“9521”就冒頭了。
雖然此次“9521”號段騷擾電話來勢洶洶，但中麥通訊副總裁宋宏生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認為，這次的爆發只是階段性的。宋宏生認為，只要基礎運營商能夠在基礎通訊網路中調查出網路騷擾電話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去接入的，就可以針對性的做一些有效的措施。
電話營銷仍有生存土壤
觸寶電話釋出的資料顯示，“9521”開頭的騷擾電話在近幾個月瘋狂增長，由3月份的不足250萬個，一路增長到5月份的2000萬個，增幅達800%之多（如右圖）。這些騷擾電話範圍涉及全國，電話內容包括貸款、理財、推銷、保險、中介等各個領域。觸寶資料顯示，目前9521開頭的騷擾電話地區分佈以廣東、上海、浙江、江蘇等地為主，上述地區總佔比達到9521騷擾電話總量的50%。
騰訊手機管家安全專家楊啟波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也給出了類似的資料：“95”型別號碼從2017年4月份到現在的騷擾次數已經增長5倍，騷擾佔比從10%提高到現在的30%，並主要是因用做呼叫中心業務接入的“9521”開頭的騷擾電話所致。而“9521”型別號碼，4月份至今的騷擾次數已經增長10倍，騷擾佔比從80%提高到該號段現在基本都是騷擾電話。說明騷擾分子開始聚焦使用這一號碼進行針對性騷擾。
與當下流行的新媒體營銷、社群營銷相比，電話營銷作為一種傳統的營銷手段，很難建立買賣雙方之間的信任感。當大家接到陌生的推銷電話時，從內心基本都會有一種牴觸和反感。那為什麼還會有企業採用電話營銷這麼“原始”的方式呢？
獨立電信分析師付亮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不同的產品有不同的特性，不同的營銷工具也各有其特點。
付亮認為，不同的工具、不同的產品特性，不同的使用者喜好決定了企業採取什麼樣的營銷方式。而電話營銷的優勢在於它是點對點的，如果企業能夠找到精準的使用者，成功率還是很高的。“拿簡訊來說，很多人認為簡訊業務已經衰落了，其實是不對的。從今年開始，簡訊的資料下降已經很小，基本不下降了。比如說近兩天某電商活動來了，你以前曾經在上面購買過商品，現在會給你發一些促銷資訊，這些方式其實很有效。”
據付亮介紹，目前電話營銷使用最多的一類是公司用於客戶回訪，而另外一類是房地產、貸款、理財等行業用於產品的推銷，而這一類種有很多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灰色地帶，甚至是違法的。
付亮表示，網際網路營銷和上述這些企業的特點和產品特性並不十分吻合，這也是這些企業仍然採用營銷方式的原因。電話營銷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消失，騷擾電話也不會停止。
打擊騷擾電話需運營商主動
為了打擊騷擾、詐騙電話，2016年工信部發布了一系列檔案，要求做好電話使用者真實身份資訊登記工作，確保在2016年12月31日前，全部電話使用者實名率達到95%以上，2017年6月30日前全部電話使用者實現實名登記。
到了2016年11月7日，工信部發布《工業和資訊化部關於進一步防範和打擊通訊資訊詐騙工作的實施意見》，大力整頓和規範重點電信業務，要求嚴加強新使用者入網稽核和管理，從嚴加強業務外呼管理。並要求各基礎電信企業於2016年11月底前，全面完成語音專線和400等的排查清理。
在工信部的大力整治和各大基礎運營商的配合下，400騷擾電話治理頗見成效，但新的號段又冒了出來。
中麥通訊副總裁宋宏生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分析稱，此次9521騷擾電話階段性爆發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運營商在某些地方做得不到位。
“這些騷擾電話肯定是找到了在IP電話和基礎通訊網路接入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漏洞。如果是合法的網路電話，在使用者使用的時候會分配到一個或一組號碼。當用戶在使用軟體向外撥打電話時，對方手機顯示的就是固定唯一的號碼，或者一組號碼中隨機的一個。但這種功能的許可權，實際上是透過這個整個基礎網路的進行設定才能實現。”宋宏生解釋道。
針對“9521”騷擾電話爆發，宋宏生認為這只是階段性的。“在正常的網路環境下是不允許這種使用者隨便定義去電號碼的情況發生的。實際上基礎運營商想要去排查，應該可以很快就抓到問題的源頭，做一些處理就不會再發生類似的情況。”
對於使用者來說怎麼辦？防騷擾安全專家在接受央媒採訪時表示，近期“9521”騷擾電話佔比激增，但由於部分正常服務也採取了此號段，如果全部遮蔽會影響到使用者的正常使用，建議使用者透過專業軟體進行攔截。對於貸款、金融等類別騷擾電話，可直接結束通話；對於“響一聲就掛”等電話，切記不要回電，以免帶來不必要的損失。
解決之道
蘋果“接納”第三方APP欲終結垃圾簡訊
每經記者 趙娜 每經編輯 盧祥勇
針對煩人的騷擾電話，一些手機使用者會透過安裝安全管理軟體，對來電標記上“騷擾”“詐騙”“房貸”等標籤，這樣下次同一個號碼打來就能直接掛掉。但是騷擾電話的號碼層出不窮，比如近段時間激增的“9521”開頭的新號碼。
值得注意的是，國內手機廠商如華為、小米等，為防範擾騷電話和簡訊，都已在系統中內建了手機安全防護功能。從去年開始，系統相對“封閉”的蘋果，也開始透過“開放”彌補這一能力的不足。
6月6日，在蘋果開發者大會上，蘋果亮相了全新的iOS 11系統。針對中國市場，蘋果增加了二維碼掃描、垃圾簡訊過濾等功能，並提供開放介面，支援透過第三方APP幫使用者識別和攔截垃圾資訊的能力。而在去年，蘋果iOS 10系統更新時，新加了騷擾電話識別功能，幫助使用者預防通訊資訊詐騙。
騷擾激增如何防範
不少上海市民反映，近來一段時間，手機上頻繁接到“9521”、“9516”開頭的各類推銷電話，大多是在推銷周邊的房子、推銷貸款業務等等，不勝其擾。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從騰訊手機管家方面瞭解到，今年一季度，其騷擾電話的標記次數為1。37億次，比去年同期下降8。82%，但“95”型別號碼從2017年4月份到現在的騷擾次數已經增長5倍，騷擾佔比從10%提高到現在的30%。
對此，騰訊手機管家安全專家楊啟波向記者分析稱，95電話是國家工業和資訊化部直接管理審批，不屬於當地電信運營商管理的特殊號碼，以前主要是銀行、保險等特殊單位的專用號碼。95電話與400電話一樣，可利用呼叫中心“技術集合”裡的單項功能，為商家企業實現全國或本地統一號碼接入，並實現IVR自動語音服務、智慧話務分配、語音信箱及公共座席服務。9521號碼，則是專門針對呼叫中心業務接入的號碼。
此外，也有小部分“95**”類電話號碼基本上都是使用網路改號軟體撥出，不過與近期號段騷擾的爆發無關。這類號碼的特徵是，透過支援號碼透傳功能的網路電話撥打，可以指定顯示特有的電話號碼。
“透傳即是透明傳送，也就是傳送網路不管傳輸的業務如何，只負責將需要傳送的業務傳送到目的節點，同時保證傳輸的質量即可，而不對傳輸的業務進行處理。”楊啟波表示。
楊啟波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稱，“95**”這類騷擾電話，以假冒銀行客服類的詐騙電話為主，因為又是改號撥出，撥出區域不是太好在使用者側直接定位，只有運營商的後端資料才能確定。而撥出的時段，一般都是與詐騙份子的作案時間相對應，比如在每週的週一或者每一天的下午，人們比較懈怠的時候，詐騙分子選擇這樣的時間可以增加詐騙的成功率。
不過，“這些95開頭的號碼，改號的特徵更明顯，相比普通的手機號碼，其實更容易被系統識別出來。比如9521開頭的騷擾號碼識別率在99%以上，其中高頻騷擾號碼都已經識別。”楊啟波解釋稱。
針對普通使用者如何防範網路電話的騷擾撥出，楊啟波建議，可以安裝專業的手機安全軟體，識別各類騷擾電話、詐騙電話，並使用這類軟體對問題電話進行直接的標記處理，幫助更多的人遠離詐騙騷擾。
蘋果持續接入第三方APP
電信騷擾與防範，歷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關係，尤其是在國內，從電話到簡訊，各類騷擾資訊層出不窮。
據騰訊手機管家的統計資料，2017年第一季度，使用者舉報的垃圾簡訊就多達2。66億條，同比增長35。42%。因垃圾簡訊主要分為廣告類、詐騙類和違法類。從型別佔比看，該季度，廣告類簡訊依舊一家獨大，佔比高達90%；詐騙類、違法類簡訊佔比分別為7%和3%。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留意到，國內幾家主流手機廠商如華為、小米等均會在系統中內建手機安全防護功能，幫助使用者防範擾騷電話和簡訊。作為全球兩大主流手機系統之一的iOS，雖較Android系統相對封閉，卻正在透過加深與行業夥伴的合作，提高防騷擾能力。而在這之前，蘋果由於自身系統的原因，其一直未能有效解決攔截騷擾電話和簡訊的問題。
蘋果方面從2014年WWDC大會上釋出的iOS 8版本開始，就開始告別“封閉”時代，持續向開發者開放部分系統介面。2016年9月，蘋果上線的iOS 10正式版，其最大亮點之一就是開放了來電識別介面，支援第三方安全軟體進行騷擾電話攔截。
今年6月6日，蘋果在其全球開發者大會上提到，在新升級的系統中支援透過第三方APP，幫使用者識別和攔截垃圾資訊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