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藝評丨我們為什麼再次愛上了披荊斬棘的哥哥們？

一整個太平洋的青春，現在汪洋恣意在我們心間。“哥哥們”像潮水一般湧至我們面前，叫人驚喜又唏噓。

先是《快樂再出發》集結內地的初代頂流男偶像——2007年“快樂男聲”六人，完成了一檔豆瓣評分高達9。7的音樂旅行真人秀。山窮水盡渾不怕，他們隨時隨地默契地合唱、獨唱、輪流唱，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緊接著，第二季《披荊斬棘》一口氣請出32個“哥哥”。初舞臺上，溫兆倫唱起《一生何求》、任賢齊唱起《傷心太平洋》、蘇有朋唱起《紅蜻蜓》，每首都堪作“時代的標誌”。

誰說娛樂圈只愛青春少年，近期內娛的懷舊風是愈刮愈烈了，尤其是在樂壇。在演藝市場萎縮的形勢下，已經行走江湖多年、手握代表作的老牌藝人得到了青睞，他們也願意投身綜藝，希冀翻紅與突破。

做哥哥的，就要有哥哥的樣子。哥哥可不是初出茅廬、一無所有的青澀男孩。哥哥是有排面的。鄭鈞有王菲喊他“老鄭”當親友團，杜德偉就有張學友和梁朝偉兩位大神甜寵護佑！放眼華語圈，這是頂級排面。

縱橫江湖、身經百戰的哥哥，習慣於自己安排自己。沒有條件，他們也有能力創造條件。

面對最窮最摳門的節目組，他們不怕。開最破的小車子，睡最簡陋的通鋪，在滿是泥濘的海灘打掃衛生搭帳篷。每天給的生活費不夠吃飯住宿，陸虎就帶著當年冠亞軍陳楚生、甦醒等到附近劇組當群眾演員，自己賺錢下館子。

面對最慷慨的節目組，他們也不怵。“披荊斬棘的哥哥”不是“委曲求全的哥哥”，鄭鈞等不想四個歌手像白雪公主似的被縛於華麗的佈景，就堅決乾脆地讓舞臺歸零，穿回簡單私服上場。陳小春形容他們“坦蕩蕩”。唱現場搖滾的老將，不需要表面功夫，哪怕這一任性帶來的結果並不如預期。

杜德偉“幾十年經驗，不是白乾的”！利用人脈搞定練歌房，讓說唱老師從北京飛長沙……年輕人形容他像一個氪金大佬，給新手玩家置辦了很多裝備。《紅雲袍》舞臺佈置成了《第8號當鋪》，杜德偉只用三天時間就復刻出當年韓諾的全套服飾，“只有典進，沒有贖回”，打出一波回憶殺。

懷舊是一個撕開大眾情緒的突破口，讓歲月記憶汩汩地流淌出來，最容易擊中觀眾的軟肋。有人戲謔，這季真是“披荊斬棘的TVB”，張智霖、林峰、吳卓羲、劉愷威……我們見到他們的第一眼，都是港劇黃金時代裡深情款款的英俊小生。當48歲的蘇有朋打著手語唱小虎隊的《愛》，是多麼激動人心！但是排《霍元甲》時，蘇有朋就斷然拒絕再打懷舊牌。做一次就夠了，再做一次如何體現出“披荊斬棘”？

誰能想到呢，第一眼讓人覺得超可愛的“娃娃臉前輩”蘇有朋，其實是最具“披荊斬棘”精神的，又認真又抓馬。做過導演的他，自信滿滿、不著邊際地設計舞臺，吊威亞、舞火刀、練拳腳，還唱起了戲腔。同組的年輕人逢人就說：“我們練習到凌晨四點啊！”這組哥哥做的是加法。

與蘇有朋形成鮮明反差的是“愛誰誰”部落——佛系反內卷的哥哥。別的組不是在練習就是在健身，他們抱著吉他平躺。甚至公演前夜，信還想點個烤串吃夜宵，歪在床上強辯道：“我們不能為了任何事情而打亂自己生活的節奏。”這組哥哥做的是減法。他們只在乎音樂本身：力爭編曲的自由，設法攻克從未接觸過的樂器——風笛。那正是他們獲得尊重的唯一途徑。

吳克群說：“做秀的人是瘋子，創作的人是瘋子。”爆紅是不容易的，爆紅後還能一直紅，必然是長期有付出有堅持，以及不斷的自我更新。

哥哥的後青春時代或許逃避不了“糊”，免不了“下坡”。“當紅頂流”“殿堂大神”很少來參加真人秀綜藝，這些哥哥是來這裡尋找自己新的一片大海的。“滾燙的靈魂無法被阻擋，冰封的火焰盡情地燃燒。”

《披荊斬棘》裡的哥哥來自不同圈層、年齡段，關係還要靠一場場舞臺來建立。《快樂再出發》裡的哥哥一同浮浮沉沉15年，彼此已熟得同左手與右手。“蘑菇屋”裡集體攢出來的那首《活該》，理所當然地成了《快樂再出發》主題曲，作詞、作曲、演唱一律標明6個人。“誰不曾有過賊荒唐的青春，誰又信誓旦旦說愛你永遠不變。當我唱起那熟悉的老歌，是否你也想起那年的夏天。”哥哥們如今擁有的，已不止是熟悉的老歌和那年的夏天。

人們再次愛上了他們。這些男人承載了許多人的青春，已經明晰地看清自我，仍舊願意保持旺盛的創作力。每當觀眾笑到不能自持，他們又嚴肅下來，知道什麼才是立身之本，什麼是維繫自我身份的魂。這就非常之帥了。

深深太平洋，往前一步未必是黃昏。披荊斬棘，哥哥再出發！（指間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