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意義,在哪裡
好多人糾結於這樣的問題:人生的意義何在?
能夠思考這樣問題的人,無疑是值得敬重的,不弄清人生的意義,那該如何活呢?
相比於大多數人的渾渾噩噩、得過且過,願意思考人生問題的人,沒有理由不值得尊敬。
然而,這個問題,似乎又無解。
我人到中年,以我的所讀所見所思,我認為人生沒有意義。人生,能有什麼意義呢?
《紅樓夢》中說得好,都不過是夢一場。
跛足道人說: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子孫誰見了?
甄士隱聽後感悟道: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在蓬窗上。
說甚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當然,差不多是,誰都清楚,人生是沒有意義的。
細究起來,什麼都無法構成意義,到頭來都是虛空一場。
有人還要追求永恆,那就更悲哀了,地球都不是永恆的,比地球短億萬倍的個體人生又談何永恆。
可是,這樣,又該如何是好呢?因為人生是需要意義感的。
波蘭作家奧爾加託卡爾丘克在 《太古和其他的時間》一書中言:“動物不需要意義。人在做夢的時候,有時也有類似的感覺。然而人在清醒的時候需要意義,因為人是時間的囚徒。”
沒有意義,人也得活著不是?
自己的人生,只能自己去賦予其意義了。哪怕是追求虛無,人也應該有所追求,因為人需要精神支撐,人不能活得如行屍走肉。
作家木心說:“生命好在無意義,才容得下各自賦予意義。假如生命是有意義的,這個意義卻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尷尬狼狽。”
還好,怎麼活,追求什麼意義,沒有規定,否則,也夠堵心的。
我就十分看不慣我兒子所在小學的各種規定:穿哪套校服,用什麼樣的筆,用哪樣的作業本,到哪裡去買老師規定的課外讀物……事無鉅細,什麼都得按照學校或老師的要求來,差一點,都不可以。
不就是在你們那裡上個學嗎,至於被約束成這樣。
羅素說:“須知參差多型,乃是幸福本源。”
世界本來就該豐富多彩,只要不傷害他人,只要不有礙群體,每個人都可以各隨心願地活著。
人生就是一場戲,自己要扮演什麼角色,要自己想好。
當然,這場表演是被部分限定了,你所處的時代,你的民族,你的膚色,你出生的家庭,都已經被註定了。
你只擁有部分自由或選擇的權利,即便如此,每個人最好還是要唱好這齣戲,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即使是一朵花,也要努力地去開好這唯一的一次。
不盲目,不從眾,甚至也不要太過虛榮,遵從自己的內心,腳踏實地活著。
義大利哲學家翁貝託埃科說:“也許深愛人類之人的命運就是嘲笑真理,使真理變得可笑,因為唯一的真理就是學會擺脫對真理不理智的狂熱。”(《玫瑰的名字》)
作家艾雲說:“不再大談人格、意志、終極關懷;只是坐下來,託頤、發呆,看到有些鬆弛黯淡的面板,覺察到時間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