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登金陵鳳凰臺》:簡單釋義與相關典故

李白的《登金陵鳳凰臺》:簡單釋義與相關典故

登金陵鳳凰臺

文/李白(唐)

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臺空江自流。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譯文】

“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臺空江自流。”

古人以鳳凰為祥瑞,所以鳳凰來止往往要造樓築臺,為的是留住那份有關鳳凰的輝煌記憶。先秦時秦穆公為聞簫而來的鳳凰築臺。南京的鳳凰臺也得名於鳳凰的親臨,李白所寫的鳳凰臺在今南京城西南,相傳南朝劉宋時,有鳳凰在山上出現,因而於山上起臺,山稱鳳凰山,臺便稱鳳凰臺。如果說鳳凰是人的想象,那麼鳳凰臺就是人對想象的不捨,有了臺的守候,鳳凰似乎也有了依,這是人想留住鳳凰的痴念。然而縱有臺的守望,鳳凰依舊一去不返了,只留下這座空臺伴著江水仍徑自東流不息。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吳晉,指孫吳和東晉。花草代指美女。衣冠代指官員。古丘即墳塋,幽徑即墓道,都是前代的遺蹟。三國時期的吳以及後來的東晉,南朝的宋、齊、梁、陳,先後在金陵定都,故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稱。六朝時期,金陵達到空前的繁榮,成為世界上最大的、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綿長的秦淮河橫貫城內兩岸匯聚六朝的經濟中心和文化中心以及市民的居住中心,其繁華可見一斑。可是,六朝雖繁榮卻也短命,每個王朝的壽命平均大約55年,輪轉之速,令人恍惚。如今看來,吳國曾經繁華的宮廷已經荒蕪,東晉時代的風流人物也早已作古,六朝的繁華也如鳳凰臺一樣消失在歷史的淘浪中。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

三山在今南京市西南長江邊,是南北相連的三座山峰的合稱。從鳳凰臺望去,三山渺遠只有一半在眼裡,另一半則落在了天外。白鷺洲將長江水一分為二,白鷺洲位於南京西南江水中,得名於白鷺來聚,與鳳凰相比,白鷺雖然也是天上之物,卻算不上神鳥。白鷺的來去是氣候變化的緣故,鳳凰則不然,它乘興而遊,盡興而返。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漢末古詩十九首》說:

浮雲遮白日,遊子不顧返。

漢初陸賈《新語》:

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障明也。

浮雲比喻小人,白日比喻賢主。“長安不見”說的是晉明帝的故事。

《世說新語》裡有個故事:在西晉滅亡以後,晉室逃到了南方,建立了東晉小朝廷,晉明帝小的時候,坐在晉元帝的腿上玩,有人從長安回來拜見元帝,元帝就問他故國的情況,傷感不已,於是他逗兒子說:你覺得長安遠還是太陽遠?明帝說:太陽遠,人能從長安來,不能從太陽來。元帝聽後很詫異,因為當時晉明帝非常小,第二天他當著群臣的面又問他:兒子你說說長安遠還是太陽遠,他本以來晉明帝還是會像昨天那樣回答,但是這回晉明帝說:

長安遠,舉目見日

,不見長安《滕王閣序》中

“望長安於日下”

的典故也是由此而來。詩人舉目而不見日亦即看不見賢主,長安代表的自然就是皇帝,奸臣媚主,忠良放逐,皇帝與詩人之間有著重重阻礙,隔著鳳凰也飛不到的遙遠距離。

板橋浦的泛月獨酌,寫過玄武湖的寂寥荒疏;寫過長幹裡:“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兩小無猜;寫過勞勞亭:“古情不盡東流水,此地悲風愁白楊”的古道離殤。他曾在梅崗遠望,在白下亭留別,在鳳凰臺置酒,在十字巷懷古,正是這一個個地名串起李白的情和愁,也正是因為李白這一個個地點才留下詩韻光彩。

李白在書寫金陵,金陵也在書寫李白。六代的風華,帝都的氣象,都在喚起他的鄉愁。在南北朝的分裂時代,李白的先祖西涼君主李皓遵奉東晉的正朔,視之為華夏的正統王朝。他本人又熟識其時舊事,習染其家世文化,所以他在情感上特別認同東晉,在人格理想上特別認同謝安,金陵可以說是李白的情感歸屬地,所以他對金陵鳳凰臺的吟詠也處處透出故鄉般的親切和皈依。

鳳凰臺上曾經有鳳凰鳥來這裡遊憩,而今鳳凰鳥已經飛走了,只留下這座空臺伴著江水仍徑自東流不息。當年華麗的吳王宮殿及其中的千花百草,如今都已埋沒在荒涼幽僻的小徑中,晉代的達官顯貴們,就算曾經有過輝煌的功業,如今也長眠於古墳裡了,早已化為一壞黃土。我站在臺上,看著遠處的三山,依然聳立在青天之外,白鷺洲把秦淮河隔成兩條水道。天上的浮雲隨風飄蕩,有時把太陽遮住,使我看不見長安城,而不禁感到非常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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