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歐陽修狠批清官包青天,這段公案至今尚無定論
在民間故事時裡,包青天(包拯)的名氣比歐陽修大得多;在課本教材裡,歐陽修的氣場顯然壓過了包拯(包公)。
他們,一個是青天大老爺,以清官善斷案名聞世俗,一個是散文詞大家,以文采卓越斐然於知識界。
當然,他們也有相同點,生活在同一時代,都是北宋朝廷的重臣。
包拯塑像
當一個清官遇上一個文人,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呢?
《宋史》記載,包拯彈劾了“三司使”張方平後,又接著彈劾了繼任的宋祁,成功地使皇帝罷免了這個重要崗位的重要人物,並取而代之,以樞密直學士的身份代理這個“三司使”的重要職務。
對此,歐陽修在皇帝面前大罵包拯:
“拯所謂牽牛蹊田而奪之牛,罰之重矣,又貪其富,不亦甚乎!”
——包拯正是所謂的牽著牛踩了別人的田就把人家的牛給奪走的那種人,處罰已然很重,又貪占人家的財富,不也是太過分了嗎?
歐陽修影象
歐陽修不愧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北宋文壇的領袖,罵起人來也要用類比的文學手法。意思是包拯不僅把張方平、宋祁兩位重臣給趕下了臺,而且趕走以後又霸佔了人家的位置。
從結果來看,包拯確實不夠厚道呀。所以,青天如包拯,也嚇得在家裡躲藏了很長時間才出來(“家居避命,久之乃出。”)
歐陽修狠批包拯,有道理嗎?
包青天影視形象
可能有。因為這事記載在《宋史·包拯傳》裡,表明了史家的一種傾向性態度。
也可以說沒道理。因為皇帝不僅任命包拯為代理職務,後來還給他轉了正。皇帝不認可歐陽修,能說有道理嗎?
總之,這段公案,至今尚無定論。因為包拯在江湖之上人見人愛,歐陽修在廟堂之中有海量粉絲,立場不同,誰對誰錯,眾說紛紜。
歐陽修和他的作品
問題來了,歐陽修為什麼會對一個鐵面無私的朝廷重臣痛出罵口呢?包拯彈劾人家,肯定是抓住了把柄的,被彈之人肯定是屁股上有屎,而且皇帝也認可了,這不會引火燒身嗎?這不會破壞自己溫文爾雅的形象嗎?再說了,包拯又沒有霸佔自己的位置,何必去碰這個硬釘子呢?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馬克思說過,人的本質,是社會關係的總和。我們來看人物關係。
包青天的藝術形象
張方平是蘇軾、蘇轍兩兄弟的恩師,歐陽修也是蘇軾、蘇轍的恩師,大師的恩師之間雖然也小有矛盾,但在根本利益上是一致的。因為兩蘇的關係,張方平與歐陽修之間,自然會有一種很微妙的共同體利益存在。所以,蘇軾、蘇轍對張方平和歐陽修是“出入四十餘年,雖物議於二人各不同,而亦未嘗敢有纖毫輕重於其間也。”
宋祁是歐陽修的前輩,他們的關係,真的是名垂青史。不用翻開《新唐書》,在封面上就可以看到,歐陽修和宋祁的名字是緊緊挨在一起的,他們合作,共同編著了關於唐朝的權威史書《新唐書》,要不是因為歐陽修官位高,名氣大,宋祁本來還應該排在歐陽修的前面。歐陽修曾經跟皇帝說過:“宋公於我為前輩。”宋公就是對宋祁的尊稱,所以,皇帝命令歐陽修修改宋祁的史稿,歐陽修是拒絕的。
紀念歐陽修的地方
有了這種種關係,歐陽修對包拯的狠批,就有了合理的解釋。況且,歐陽修是贊成一定的人際聯盟的,證據就在他的著名文章《朋黨論》:“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而包拯確實是無朋的:“平居無私書,故人、親黨皆絕之。”(《宋史·包拯傳》)與朋友、親戚都斷絕了關係。
有此,歐陽修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狠批、痛罵包拯了。無朋對有朋,怎麼跟他鬥?此種原因,真個令人氣憤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