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她》高達8.6分！直面女性的痛處，劇情備感窒息無力
有這麼一位女士，她是某家公司的金牌獵頭顧問，還入選了財經報十大優秀女性；
她聰明、決斷、有執行力。
當我們刷劇時看到這樣的開頭，想必都覺得這是一部大女主爽劇——
作為故事裡的主角，她優秀、出眾。面對大大小小的職場問題，她都能輕鬆應對、達成圓滿結局。
但現實中的不少女性，哪怕再優秀也無法避免性別帶來的很多麻煩。網飛新劇《她和她的她》的女主林晨曦，也是一樣：
憑藉能力成為公司合夥人，卻因為性別被關係戶男同事搶佔了資源；
談業務時，被對方明確地以性別門檻拒絕；
試圖跳槽卻被對方要求必須已婚，因為她“年輕女性”的身份，會為公司招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被男同事多次性騷擾，還被對方顛倒受害者的身份、以致被其他同事蕩婦羞辱；
甚至在深夜，被男同事打暈、捆綁、強暴未遂……
《她和她的她》這部由卓立導演，溫鬱芳編劇，許瑋甯、李程彬、賈靜雯、吳慷仁等演員主演的臺劇，上線不久就在某瓣收割了8。6的高分。
它赤裸地向觀眾展示了女性在職場中能夠遭遇的一切常見或極端的困境，但遠不僅於此。
在越來越多影視作品僅僅以女性題材作為噱頭的當下，它能讓觀眾產生更多思考：
到底什麼樣的視角才能拍出每一個“她”的困境？
當現實的痛苦真實地發生在他人身上，我們真的應該輕巧地將目光飄至別處嗎？
01
許瑋甯扮演的女主林晨曦，在遭遇男同事杜駿儒強暴未遂後，迅速駕車出逃。
在路上，之前以性別為理由拒絕她的獵頭又打來了電話，說林晨曦的男友為她此次跳槽掃除了障礙，她可以入職了。
但她的心情並不輕鬆，對男友的複雜情感、從強暴現場中脫身的後怕，時隔已久突然找上門來的母親……一天內所有的經歷讓林晨曦不知道下一秒應該聯絡誰、可以聯絡誰。
她忘記了自己還在路上——暴雨中中一輛卡車駛過，林晨曦遭遇車禍。
車禍後的她，進入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
她在從小長大的宜蘭老家裡醒來，媽媽在廚房喊她吃飯，已經去世的父親和弟弟仍然陪她一起吃飯、生活。
在這個世界裡，林晨曦不再是臺北寫字樓裡工作繁忙的金牌獵頭，而是宜蘭小城的一個幼兒園老師；
她和早已決裂的高中好友也再次相聚了，這個世界裡的裂痕像手指劃過水面，平靜而不著痕跡。
車禍發生之前她掛念著的男友，變成了幫她趕走尾隨男、正在調查自己高中老師死亡案件的警官小劉；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無所不用其極的男同事杜駿儒，但林晨曦記不起來的高中理化老師謝志忠，才是她的夢魘。
人們說她經歷了一場車禍，很多事情她不再記得了。所有人彼此心照不宣，向她勸告：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起來了。
臺北和宜蘭的林晨曦，現在和過去的林晨曦，像兩套裝在不同罐子裡的拼圖碎片，大多時候規律擺放。
地震來臨時，罐體晃動，玻璃破碎，兩套拼圖散落打亂，逐漸拼成另一套圖紙以外的畫面。
林晨曦分不清現在和從前的世界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只能從生活過的痕跡回想細節。
林晨曦作為謝志忠當年的學生配合警官小劉調查謝志忠的死亡案，搜尋車禍前的記憶。這個過程像找拼圖，她一片一片尋找、比對、聯絡，終於將這塊拼圖完整地拼湊出來，她再次回到了從前的夢魘：
所有人試圖向她隱瞞的事情，是謝志忠曾X侵了國中時期的林晨曦。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她的學姐顏聖華身上——如今她是謝志忠生前所在的養老院護理長。
找回記憶後，顏聖華與林晨曦在詢問室相見。
顏聖華說，有朋友問我，你有反抗嗎？對哦，我當時怎麼沒有反抗，現在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自己噁心。
林晨曦對她說，你知道嗎，我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它說動物被攻擊反應的本能，就是攻擊、逃跑、然後靜止。
我們那個時候年紀太小，嚇壞了，所以才反應不過來。
老家的人們對謝志忠交口稱讚：他教學水平一流，又為人厚道善良，在節假日為學生們開辦補習班，甚至還為家境貧寒的顏聖華墊付了大學學費。
作為上位者的男性們，只要有一點點美德就能像滴在水裡的墨水一樣，迅速彌散開，並且覆蓋其他所有的不好。
而一個女人的善良總被視為理所應當，要永遠溫順有禮不反抗，才是“女孩該有的樣子”。
X侵發生後，林晨曦很快地告知和求助父母，而她怎麼會想到，她始終信任的父母，反覆質疑她的陳述：
謝老師怎麼可能會這樣？你說謊很好玩嗎？就算有這回事，你為什麼不反抗？是不是你有什麼問題？
謝志忠的妻子，同樣一口咬定這是“青春期少女的引誘”，謝老師一直是疼愛你們的，只是你們這種女學生對老師動了歪心思。
沒有得到幫助的林晨曦報了警，校方又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
好友不慎將此事外傳後，老師以“X侵不是開玩笑的事”暗示林晨曦是在捏造謊言，沒有人站在她身邊。
如林晨曦所說，她的靈魂某些碎片留在了那個受創現場，她受困在那個孤立無援的過去，無法前進。
所以在她腦中構建的平行世界裡，謝志忠死在了療養院；林爸也一再試圖謀殺謝志忠，直至去世；已經離去的弟弟在這個世界也盡力保護姐姐，希望她好好地……
一個“房思琪”式的想象，填補了林晨曦對創傷補償的期待。
在拼圖的碎片再次以秩序排列之後，這個夢境也就破碎了。
回到現實的林晨曦，仍然無法把那些傷痕輕易抹去，但在這以後，過去的林晨曦和現在的林晨曦一起戳破了腦海中的泡沫。
她，和她的“她”，艱難地擁抱自己。傷痕可以存在，但他人留下的傷痕不該是自己責備自己的理由，我依然被愛，太陽明亮，海水澄澈。
02
“女性”，是一種集體的處境。
除了在漫長歲月裡艱難進行自我建設的林晨曦，這部劇裡其他的女性也難以被忽視，你一定在生活中見過她們的模樣：
長期遭受丈夫家暴但逆來順受的妻子；
明明見證丈夫的X侵，卻只能粉飾假象；
被安裝攝像頭偷窺的女業主；
從理想的崗位上被取締、被安排去做一些符合性別刻板印象工作的女員工；
大家一定要化妝，一定要穿短裙，高跟鞋一定要在三公分以上，因為職場中的女性，當然要讓老闆“賞心悅目”。
就算休產假也要隨時待命，否則就會被說成“薪水小偷”的懷孕員工……
如此種種，不勝列舉。
跟很多國產劇相比，這樣的細節太過真實、扎眼，甚至有些沒必要。然而這些微小的細節，卻又真實地發生在很多人的生命裡。
我們都會是她，已經是她，或正在經歷她，因為女性們共享著一個性別，以及“她”的一切處境。
甚至那個助紂為虐、面目可憎的謝師母，也在側面說明：結構性的厭女正浸潤著我們生活的每一寸。
如果說生活是一張緩緩露出全貌的白紙，那我們的白紙從一開始就落在了厭女的墨水盒裡，白紙伸展，一寸一寸，無論年齡、職業、社會地位，或其他任何身份標籤，你都無處可逃。
當然，如果說這部劇還有什麼缺憾，我想也許是它還沒有就著這些現象進行繼續展開，只停留在表面。
以林晨曦為原點，編劇已經對女性的現實情況展開了相當大的涉及，但也許是提及的點太多，所以哪怕很長的篇幅也只能講清楚少數的情節。
劇情的結尾，也只能停留在一個溫和、安全、被愛的結局上，當然，這也已經是及格且不錯的呈現了。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裡，林奕含借伊紋之口講道：“可不要只旁觀他人之痛苦，好嗎？”
這部劇想要傳達給大家的就是如此。
當觀眾依然為女性情感劇中“手撕小三”的戲碼集體高潮時，我們確實需要反思，在這樣的敘事裡，我們是否依然將女性視為可以隨意被汙名化的“第二性”呢？
在一眾過於美化現實的國產劇中，《她和她的她》也許並不完美。
但，依然期待更多這樣的作品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