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童子》285：眾生平等
我無傷大雅地笑了笑回答：“降妖除魔確實乃我標榜的己任，但是祖師爺也說過了，大道自然，存在即自然，自然便是道；神佛也說過，萬物皆有靈，眾生平等，不是因為你是人，它是靈，它就該死的！”
說這些話時，其實我的內心也在知曉嬰靈的身世後，起了惻隱之心。
德叔現在被怒火衝頭，反駁道：“它可不是單純的靈，它濫殺無辜，它就該灰飛煙滅！你作為道家人，你不僅不除它，還要偏袒他，寧免，你到底是何居心？”
“德叔，我是何居心？我今天來這兒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是收你的錢，來為你平事兒的，所以我有我自己做事的一套原則，話說回來，它殺了的你兒子，並不無辜，它也是被你兒子害成現在這副模樣，不然它本可以順利投胎為人的！”
聽到我為它打抱不平，那小東西感動得在後面猛點頭。
德叔並不服氣，它說：“那那些女孩兒呢？那些女孩兒有什麼錯？”
“那些女孩兒沒錯，它們是這整個事件中，最無辜最可憐的群體，更遺憾的是，她們的魂已經被獻祭給馬仙兒了，若非我今日撬開了嬰靈的嘴，也許這世上再也沒人知道她們的故事，可她們的死，並非是嬰靈主導的，它只是被仇恨挾持，被馬仙兒蠱惑，成為了殺死那些女孩兒的幫兇，你們宋家，你宋德親手請進來，供奉了十年的馬仙兒，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這筆賬，誰來和你算呢？”我問他。
德叔何等人物，平日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雲，但卻被我的話問得一時啞了口。
過了半響，他絲毫不肯退讓地強調：“宋金峰就算是個天殺的混賬東西，我為人父，我也不能讓他死後身子被這麼個東西佔著，今天無論你說什麼，我就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也絕對不會讓我兒子的屍體被如此對待！”
“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我相信並且敬佩您的這份決心，可是德叔，人生在世有所得便有所失，你應該早在你兒子出生時就清楚，他的命就是這樣，你的父愛很偉大，為了保護他，讓他多活幾年，你才去請了馬仙兒來當守地神，卻也因此害慘了他！”我語氣中，盡是惋惜。
德叔聽後，兩眼通紅，他情緒激動地問我：“我宋德這一生也沒親手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老來得這一子，卻偏偏是個短壽的命，我守著這麼多家業，我想用錢去為他多換些命，我有什麼錯？”
“你有錯，你當然有錯！三界之中，無論貧富，老天給他什麼命，就是什麼命，你借用守地神來為他續命，借的是別人的壽，這是逆天，凡逆天者，都必遭更加猛烈的反噬，這並非是危言聳聽！”我字字清晰地強調：“你看看如今這困局，再回頭看看，若非當年你不為你兒子請這守地神來作保，就沒有一年一次的祭魂，那些人就不會因此而死，你兒子就算陽壽到了，該去下面去下面，只是這一世結束了，還有六道輪迴可以走，可是現在呢，你兒子魂被祭了，他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德叔整個身體都僵住了，才不過片刻，他的樣子，像是蒼老了十歲。
他並非是那種不講道理的愚昧人，他自然知道，現在的種種惡果，皆是因為他當年的一念私心而起。
他悔恨、痛苦、惱怒！
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事實比他想的，還要嚴重得多。
見他這樣模樣，我的語氣也稍有緩和地說：“我幫這嬰靈，不是我居心叵測，只是不想再見一個本來應該來到這個人間的靈，也隨了那些可憐人去，它本心不壞，只是想報仇，現在它仇也報了，而且，它現在就在你兒子身體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德叔抬起一雙老眼，不解地看向我。
我說：“要不然，我們去一個地方吧！”
下午四時，我乘坐宋家的車，帶著嬰靈，來到了德叔安排的私人醫院。
嬰靈坐在我旁邊，外面出太陽了，它並不習慣被太陽照射，且宋金峰的面目並不太適合外外面的人看，我用自己的大衣罩住嬰靈的頭，牽著它走進了醫院的大樓。
在醫院CT室外，負責的幾位醫生已經就位了，他們已經被提前要求不要單獨接近患者。
嬰靈看著陌生的儀器，以為要對它做什麼可怕之事，抗拒地拽著我要往樓下走。
我哄道：“別怕，你不是要做人嗎？這裡是醫院，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是醫生，他們會檢查你的身體，看看你健康不健康！”
嬰靈強調：“我可健康了！”
“那你就更別怕了！”我拍拍它的肩膀，“我陪你一起進去。”
知道我要陪它一起進去，它才沒那麼怕了，它現在似乎有一些依賴我了！
宋家那些人站在走廊裡，遠遠地看著我帶著嬰靈走了進去，沒多久，儀器檢查結果就出來了，醫生第一時間將宋金峰的身體圖成相交到了德叔手裡。
德叔接過去一看，臉色大變，只因他兒子身體的各項技能都奇蹟般的恢復了，但恐怖的是，他兒子的肚子裡，有一坨蜷縮起來的異物，那個醫生並不知道他們檢查的患者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建議要做近一步的檢查，可能是肉瘤一類的東西。
德叔一口拒絕道：“不必了！”
他遣散了宋家的其他人，還有保鏢，對我說：“那個嬰靈，在我兒子的肚子裡！”
我點了點頭，“沒錯，它在你兒子肚子裡，它不是鬼上身，它是受了馬仙兒的幫助，寄生在了你兒子的肉身裡。”
它本來是靈，但是它現在有了肉身，這還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見的怪事。
我十分坦誠地告訴德叔：“我以往知道的任何法子，都沒辦法將它從你兒子肉身裡逼出來！我都不行，你能找到的其他術士、道士、和尚，結果應該也差不多，而且，它現在是活著的，若要將它從你兒子身體裡分出來，就必須再殺它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