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霸孟州道:論武松的人物形象(中)

水滸傳第二十九回的回目名稱是《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蔣門神》。得益於文學、影視作品的傳播渲染,這一橋段的知名度極高。

不過歷來的關注點往往集中在“武松醉打蔣門神”的問題上,對“施恩重霸孟州道”的事件,則相對疏於注意。

其實重霸孟州這一事件,恰恰反映了武松“幫親不幫理”的性格特質,這也是武松日後人生悲劇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文想就武松在孟州牢城的遭遇,探討施恩父子的人物形象與行為邏輯,並分析武松的性格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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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武松與施恩父子的關係問題

作為牢城營之主的施恩父子,乃是武松的貴人。然而雙方交往的最初原因卻是出於相互利用。

施恩需要利用武松替自己爭奪快活林的生意,武松受制於囚徒身份,也需要託庇於施恩父子。毋庸諱言,這段被讀者、觀眾津津樂道的關係,最初乃是各取所需。

由於影視作品需要塑造武松的光輝形象,因此施恩的形象也被人為拔高不少,刪掉了許多負面描寫。

在施耐庵筆下,施恩父子的團伙屬於孟州最為猖獗的惡霸集團之一,他們控制的牢城營黑暗且腐朽,令人讀之膽寒。

也正緣於此,武松替施恩助拳的行為,雖然頗具豪俠之氣,但亦受人詬病。因為施恩父子的人格秉性並不比蔣門神強出多少,甚至可以說雙方是一丘之貉。

② 施恩父子的形象問題

孟州的牢城營,是《水滸傳》中最為生動的場景之一。施耐庵藉助各種正面、側面描寫,把這裡的黑暗、腐朽、墮落刻畫得入木三分。

(1)索賄與暗殺

武松初入牢城營,便遭遇囚徒的提點與差撥的索賄。按照差撥討要“人情”(即錢財)的囂張態度來看,這種潛規則乃是一以貫之的。

差撥道:“你也是安眉帶眼的人,直須要我開口說。你是景陽岡打虎的好漢,陽穀縣做都頭,只道你曉事,如何這等不達時務!你敢來我這裡,貓兒也不吃你打了!”——《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重霸孟州道:論武松的人物形象(中)

差撥:你敢來我這裡,貓兒也不吃你打了

差撥屬於小吏,不過是管營的走狗。按照林沖之前的遭遇來看,差撥索去的銀錢,按規矩,大頭是要裝進管營口袋的,即施恩父子的腰包中。

林沖等他發作過了,去取五兩銀子,陪著笑臉告道:“差撥哥哥,些小薄禮,休言輕微……另有十兩銀子,就煩差撥哥哥送與管營。”——《水滸傳 第九回》

在武松忤逆了差撥之後,眾囚徒哀嘆“他如今去,和管營相公說了,必然害你性命”,可知這牢城管營遠比差撥更加貪婪、兇狠、惡毒。甚至可以說是這種潛規則的制定者與維護者。

在點視廳上,施恩出於利用武松的目的,免去了對方一百殺威棒。眾囚徒不知就裡,一致認為“寄下這頓棒,不是好意,晚間必然來結果你”。囚徒們還詳細羅列了兩種酷刑,分別喚作“盆吊”與“土布袋”。

把索子捆翻,著一床幹藁薦把你捲了,塞住了你七竅,顛倒豎在壁邊,不消半個更次,便結果了你性命。這個喚作盆吊……再有一樣,也是把你來捆了,卻把一個布袋盛一袋黃沙,將來壓在你身上;也不消一個更次,便是死的。這個喚作土布袋。——《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從行刑方式上看,這兩種酷刑都是取人性命但不留外傷的技巧,可以瞞過仵作的檢驗。實際就是秘密處決,殺雞儆猴。

從這些酷刑的精湛技法與囚徒們的畏懼態度來看,孟州牢城中的冤案、血案可謂數不勝數,施恩父子在此作威作福乃至擅殺人命,是囚徒們所共知的事情。

(2)濫用職權

施恩是老管營的兒子,卻無公職在身,反而“學得些小槍棒”,可以說是一個遊手好閒的惡霸混混。

他仗著老子的勢,“捉著營裡有八九十個棄命囚徒”,在孟州東門外的快活林開了一家酒店。

小弟一者倚仗隨身本事,二者捉著營裡有八九十個拼命囚徒,去那裡開著一個酒肉店。——《水滸傳 第二十九回》

不難看出,在施恩父子“盆吊”、“土布袋”的淫威之下,牢城營的服役人員實際成了父子二人的私產,甚至可以離開牢城,跑到城外鬥毆廝混,替施恩父子料理產業。

重霸孟州道:論武松的人物形象(中)

施恩靠著營裡的拼命囚徒,霸佔快活林

這裡需要談一談牢城營的性質,這有助於解釋施恩為何可以調動營中囚徒做營生。

北宋的軍隊分為禁軍與廂軍,禁軍即正規軍,廂軍則屬於地方上的輔助軍種。

廂軍的來源主要有招募和配隸,武松的身份是配軍,屬於廂軍,可以被主事者提攜安排。這一情況在林沖、楊志、宋江、朱仝等人身上亦有體現。

注:見淮建利《宋朝的配隸法與廂軍中的配軍》。

學者錢穆認為廂軍主要承擔一些“力役”,即打雜之類的工作,廂軍因此也被稱作“役兵”。施恩父子能夠驅使牢城營的配軍與囚犯經營非法產業,也是基於這一歷史背景。

這些兵(廂軍),並不要他們上陣打仗,只在地方當雜差。地方政府有什麼力役,就叫他們做。——《中國曆代政治得失》

實際上武松後來也成了牢城營灰色產業集團的一員,只不過由於他特別能打,因此待遇比一般的囚徒、配軍要高出許多,甚至還可以和施恩父子同桌用餐。

這裡需要著重強調一點,就是施恩的產業性質。

施恩自述經營的是一家“酒肉店”,但這家酒肉店裡的夥計,都“分與眾店家和賭錢兌坊裡”,以至於“但有過路妓女之人,到那裡來時,先要來參見小弟,然後許他去趁食”,因此“每朝每日都有閒錢”。

(施恩)去那裡(指快活林)開著一個酒肉店,都分與眾店家和賭坊兌坊裡。但有過路妓女之人到那裡來時,先要來參見小弟,然後許他去趁食。——《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一家酒肉店,不好好經營酒食生意,卻把店夥計分到賭場、錢莊,還威逼過路的妓女、客商前來向施恩拜碼頭,交保護費。可見所謂的酒肉店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其本質乃是施恩在孟州佈置的黑惡團伙窩點。

當然,考慮到施恩酒肉店裡打工的夥計,大多出身“棄命囚徒”,也不難想象這家酒肉店的骯髒、黑暗。

(3)貪婪殘酷

施恩的酒店有多賺錢呢?按其自述,“月終也有三二百兩銀子尋覓”。這是十分重要的線索。

那許多去處每朝每日都有閒錢;月終也有三二百兩銀子尋覓。如此賺錢。——《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武松找鄆哥替武大申冤時,事先兌付了五兩銀子,又承諾事後再給予十五兩銀子的經濟補償,因此得到鄆哥的應允。

鄆哥認為“五兩銀子,如何不盤纏得三五個月?便陪待他吃官司也不妨”(見《第二十六回》)。可知對於尋常的莊農人家、小商販、小手工業者而言,一兩銀子,便足以全家支應一月左右。

施恩在快活林的酒肉店,單靠收取保護費,一個月便能進賬“三、二百兩銀子”,可以說是空手套白狼一般賺錢,說他是孟州地方的最大毒瘤之一,毫不為過。這盤肥得流油的生意,也因此引來張都監等人的覬覦。

重霸孟州道:論武松的人物形象(中)

施恩:月終也有三二百兩銀子尋覓

最可恨者,便是施恩連“過路妓女”都不放過,從她們的血淚錢中也要抽取佣金,可謂喪盡天良。

按武松之前在十字坡與張青夫婦的談話內容來看,製作人肉饅頭的惡棍夫妻,尚有三不殺:出家人不殺、妓女不殺、流配犯人不殺。施恩的志趣、氣量連張青夫婦都不如,其人秉性足見一斑。

(張青)又分付渾家(孫二孃)道:“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們是衝州撞府,逢場作戲,陪了多少小心得來的錢物。若還結果了他,那廝們你我相傳,去戲臺上說得我等江湖上好漢不英雄。”——《水滸傳 第二十七回》

同時,施恩還自作聰明地管這些血淚錢、血汗錢叫做“閒錢”,完全不在乎這些錢財背後的心酸、無奈、骯髒。有鑑於此,武松與此人結交,可以說是履歷中的巨大汙點。

在武松痛毆蔣門神之後,施恩再度成為快活林的主人。施恩再度得勢之後,做了什麼呢?他的“買賣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裡並各睹坊兌坊加利倍送閒錢”。

自此施恩的買賣,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裡並各賭坊兌坊,加利倍送閒錢來與施恩。——《水滸傳 第三十回》

增加了三五分利息,可知施恩對商戶的盤剝程度甚於以往,至於“加利倍送閒錢”,則等同於字面含義。換言之,蔣門神被轟走之後,施恩的貪婪、暴虐愈發不加遮掩,比蔣門神更壞。

而“施恩得武松爭了這口氣,把武松似爺孃一般敬重”,直到一個月之後,武松仍和施恩“在店裡閒坐說話”。

施恩得武松爭了這口氣,把武松似爺孃一般敬重……荏苒光陰,早過了一月之上……當日施恩正和武松在店裡閒坐說話,論些拳棒槍法。——《水滸傳 第三十回》

可知武松事後並未替客商、妓女們求情,也並未返回牢城營中服役,而是繼續留在快活林充當打手,替施恩鎮場子,扮演了極其不光彩的角色。

③ 老管營的談話藝術

在醉打蔣門神的事件中,武松扮演著施恩方面的打手,基本可以視作一場黑吃黑的私下較量。

蔣門神是個流氓無賴,確實該打;但施恩父子在孟州作惡多年,在當地積累的惡孽,遠勝外來戶蔣門神,難道施恩父子便不該打嗎?

武松當然知道施恩父子並不比蔣門神高尚多少。但一者他受制於牢城營的規矩以及自身的囚徒身份,二者他又吃了施恩父子的許多好處,還在老管營的安排下與施恩拜了把子,定了情分,因此不得不充當施恩父子的鷹犬爪牙。

施恩既然成了武松的把兄弟,那替兄弟出頭也便顯得沒那麼功利,反而平添了幾分道義色彩,也更符合武松的秉性。

實際老管營在事件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他是替武松進行心理疏導、心理按摩的核心人物。

以心術手段而論,施恩遠不如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管營。比如施恩把自己那些黑吃黑的醜事,直白無誤地講了出來,便很容易引起武松的反感。

相比之下,老管營的談話藝術就高出許多。他把榨取保護費的行徑,美化為“非為貪財好利,實是壯觀孟州,增添豪俠氣象”。隻言片語,敲詐勒索便成了“豪俠氣象”,甚至還可以“壯觀孟州”。

老管營親自與武松把盞,說道:“義士如此英雄,誰不欽敬!愚男(指施恩)原在快活林中做些買賣,非為貪財好利,實是壯觀孟州,增添豪俠氣象。”——《水滸傳 第二十九回》

重霸孟州道:論武松的人物形象(中)

老管營:非為貪財好利,實是壯觀孟州

同時老管營又把武松稱作“義士”,隱隱暗示對方,這並不是一場黑吃黑的江湖較量,而是一次替朋友兩肋插刀的義烈之舉。

酒至濃處,老管營還安排兒子認武松當了兄長,施恩“納頭便拜了四拜”,把武松徹底架起來,令其推辭不得。

義士不棄愚男,滿飲此杯,受愚男四拜,拜為長兄,以表恭敬之心。——《水滸傳 第二十九回》

老管營的談話技巧與心機智術,由此足見一般。

④ 武松與蔣門神的身份

其實快活林生意的歸屬,並不在武松、蔣門神身上。背後是張都監、張團練一夥與施恩父子的較量。只不過張都監一直蟄伏在暗處,把張團練推到前臺充當代言人。

關於這一問題,施恩對武松倒是並無隱瞞,明言了蔣門神乃是張團練的走狗,自己是和張團練爭買賣。

近來被這本營內張團練新從東潞州來,帶一個人到此。那廝姓蔣名忠。——《水滸傳 第二十九回》

施恩酒店被奪之後,曾想過調動牢城營的囚徒、配軍去和蔣門神一夥廝打,但懾於張團練的地位以及其背後的“一班兒正軍”,自折了氣勢,恨恨作罷。

(施恩)本待要起人去和他廝打,他(指蔣門神)卻有張團練那一班兒正軍。若是鬧將起來,和營中先自折理。——《水滸傳 第二十九回》

重霸孟州道:論武松的人物形象(中)

張團練有一班兒正軍,施恩投鼠忌器

換言之,施恩的配軍部隊不方便與張團練的正規部隊公開較量,因此雙方另闢蹊徑,後臺均不出面,各自憑前臺打手分高下。

也正因為如此,武松第一次出手,便沒有對蔣門神下死手,僅僅是痛毆一番便作罷。因為他知道蔣門神和自己一樣,不過是權勢人物豢養的爪牙,打死對方也解決不了問題。

武松踏住蔣門神在地下,道:“若要我饒你性命,只依我三件事便罷!”——《水滸傳 第三十回》

反倒是蔣門神輸了場子,勾結張都監圖謀武松性命,率先壞了江湖規矩,最終枉送性命,害人害己。

⑤ 武松的“幫親不幫理”

武松透過耳聞目見,充分認識到了孟州牢城的黑暗;但當他得到施恩父子厚待之後,卻又誠心誠意地替對方賣命,完全不在乎對方的醜惡本質。

這便是武松的重要性格特質之一,即幫親不幫理。

武松得罪差撥、大鬧點視廳之後,大約也以為自己必死,卻不料不僅被“免了一頓大棒”,還得到一日三餐的特別照顧,又被放在單人牢裡。

武松把那旋酒來一飲而盡,把肉和麵都吃盡了……擺下幾盤菜蔬,又是一大旋酒,一大盤煎肉,一碗魚羹,一大碗飯。——《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自此,武松每日酒肉不斷,甚至還得到“湯桶洗浴”、“藤簟紗帳”的優越待遇。

數日之後,武松又被安排在一間單身房裡,“裡面乾乾淨淨的床帳,兩邊都是新安排的桌凳什物”,完全是療養度假的規格,連武松自己都驚喜不已。

因此,在武松初次聽聞施恩之名的時候,便脫口而出“想他必是個好男子”,完全不關心對方的真實品性。不難看出此刻的武松,已經把這個貪婪、殘忍、惡毒的小管營,腦補成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屬於典型的先入為主。

那人(指施恩的伴當)道:“姓施,名恩,使得好拳棒,人都叫他做金眼彪施恩。”武松聽了,道:“想他必是個好男子。”——《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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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想他必是個好男子

武松受到特別照顧,不必從事體力勞動,每日便在牢城裡閒逛廝混。他見到其餘囚徒“擔水的,劈柴的,做雜工的,卻在晴日頭裡曬著”,詢問之後,發現“撥在這裡做生活時便是人間天上了”,因為“還別有那沒人情(指賄賂)的,將去鎖在大牢裡,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大鐵鏈鎖著,也要過哩”(見《第二十八回》)。

不難看出,施恩父子在牢城營的統治手段有多麼惡毒、多麼殘忍,壓榨財物的伎倆有多麼登峰造極。

但此刻的武松,已經根本恨不起對方,而是“就石上坐了一會,便回房裡來,坐地了自存想”,之後繼續享受對方提供的好酒好肉。

武松就石上坐了一會,便回房裡來,坐地了自存想,只見那個人又搬酒和肉來。——《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在時機成熟時,施恩終於出面與武松相見。

不出意外,此刻的武松已經完全失去了剛進牢城營時的豪邁氣魄,不僅“慌忙答禮”,還自詡為“小人”、“治下囚徒”,相比於武松之前對差撥自詡為“老爺”,境界相差何止千里!

武松慌忙答禮,說道:“小人是個治下的囚徒,自來未曾拜識尊顏。”——《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武松道:“你(指差撥)到來發話,指望老爺送人情與你?半文也沒!我精拳頭有一雙相送!”——《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施恩為了央求武松替自己出面鬥毆,很懂得擺低姿態,一口一個“兄長”、“都頭”;而武松也投桃報李,稱呼施恩這個毫無公家身份的惡霸混混為“管營”。

武松聽了,呵呵大笑道:“管營(此處指施恩)聽稟……”——《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在一頓大酒之後,興致濃處的武松終於放出大言:“便是一刀一割的勾當,武松也替你去幹!”

武松道:“……便是一刀一割的勾當,武松也替你去幹!若是有些諂佞的,非為人也!”——《水滸傳 第二十八回》

重霸孟州道:論武松的人物形象(中)

便是一刀一割的勾當,武松也替你去幹

施恩聽到此話,明白事情已經成了七八分,遂安排武松與老管營相見。在老管營的安排下,武松與施恩結為兄弟,此一節前文已有分析,茲不贅言。

這裡的有趣之處,在於施恩父子痛罵蔣門神“倚勢豪強”,但施恩父子本身的行徑卻並不比蔣門神高尚,從事後“買賣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來看,施恩父子可以說比蔣門神更壞、更貪、更狠。

不期今被蔣門神倚勢豪強,公然奪了這個去處。——《水滸傳 第二十九回》

但是武松在喝著大酒的時候,已經顧不得是非道義,完全聽信了施恩父子的片面之詞,甚至在瞭解到這盤買賣的不義之處的情況下,依然替對方賣命,實在令人嘆息。

可以這麼說,武松醉打蔣門神,雖然打的是不義之人,但行為的出發點也實在無關乎道義,更類似黑吃黑的江湖火併。而火併的結果,便是孟州東市的客商、妓女受到了更加殘酷的盤剝。

因此武松犯下命案流亡之後,施恩也被迫“連夜挈家逃走在江湖上,後來父母俱亡”,被逼上了二龍山,可謂惡有惡報。

因武松殺了張都監一家人口,官司著落他(指施恩)家追捉凶身,以此連夜挈家逃走在江湖上;後來父母俱亡,打聽得武松在二龍山,連夜投奔入夥。——《水滸傳 第五十七回》

從施恩的結局上看,不難想象孟州地方對這對兒惡霸父子的實際態度究竟如何。可以說施恩父子的倒臺,是符合民意要求的,他們甚至是比蔣門神更加可怕、更加殘忍的存在。

說到底,蔣門神畢竟是跟著張團練“新從東潞州來”的外鄉人,而且屬於臺前打手,在很多事情上沒辦法做絕,而施恩父子則無此顧慮。可見強龍不壓地頭蛇,確是至理名言。

從小說描述上看,武松在孟州牢城的行徑其實很不光彩,相繼淪為施恩父子與張都監的鷹犬走狗。當然相比於張都監,施恩對待武松的態度還算是講義氣,總算沒有幹出落井下石的事情。

不過對孟州的百姓而言,無論是張都監、蔣門神、施恩還是武松,都是仗勢欺人的惡霸與助紂為虐的幫虎,這一點也不必諱言。畢竟《水滸傳》反映的便是北宋末世的亂象。

鑑於篇幅所限,有關張都監的相關劇情,我之後會另撰文論述。

在張都監府上的一系列風波,是武松人生的巨大轉折,它導致武松徹底自暴自棄,淪為一個遊離於社會之外的嗜血暴徒。相比於施恩父子的單純利用,張都監的行徑要險惡許多,堪稱殺人誅心。

我是胖咪,百家號歷史原創作者。漫談歷史趣聞,專注三國史。從史海沉鉤中的蛛絲馬跡、吉光片羽,來剖析展開背後隱藏的深意。

Thanks for re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