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變奏曲：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1. 緣起
神說：“要有青春。”就有了青春。
加繆說，一個人的思想首先是他的回憶。
威爾伯認為，一切記憶和期望，以及一切時間，全都只存在於當下。
2. 暗戀
鶯唱歌很好聽。聽到鶯的歌聲，他會心跳加快。鶯在臺上唱的時候，眼睛好像一直在望著他。
然而別人告訴他，鶯喜歡的是坐在他身後的那個男生。
他很失落，寫了很多情書，卻沒有發出一封。
那年夏天學期結束的時候，他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看到鶯遺棄在課桌上的作業本，他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來。
那是青春歲月裡，他最難以忘懷的幸福時刻。
據說鶯家世顯赫，而他出身平凡。鶯唱的歌，他之前都沒聽過。
鶯美麗大方，暗戀的人有很多。而他平淡無奇，孤芳自賞。
人生而不平等，所以才會努力地追求平等。為了使平等成為人類永恆的追求，上帝一直在努力地創造不平等。
感謝上帝，讓每個人的青春各不相同，就像五顏六色的花朵一樣五彩繽紛。
無論最初來自什麼樣的土地，經歷什麼樣的陽光和風雨，無論最終要結出什麼樣的果實，女神和她的膜拜者們都要盛開，在各自的舞臺或角落。
顏色，形狀，氣味，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就是青春一定會盛開。
佛說：“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3. 約會
任賢齊的歌很火的時候，他的青春也在燃燒。翡喜歡唱任賢齊的歌，翡唱給他聽：“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色太美……”
在一個月光皎潔而不是風高夜黑的晚上，他約翡晚自習後到校門口見面。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翡講。
他相信，即使在他死後，月亮依然會記得，那晚翡來時的模樣。
翡對他說：你要努力學習啊，我很喜歡你，但我愛上了隔壁班的某某。
後來翡每次給他寫信，落款總是“月亮”。短暫的“約會”，像月光一樣久遠。
他記得最後一次見到翡，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他們在街角偶然重逢。
翡問他：你怎麼了？
他說：你都知道了？
翡說：不是，我是說，你感冒了嗎？
他們互相凝視，彷彿都在各自的夢裡。翡的眼神，就像冬夜朦朧的月光，落滿一地，冰雪般的溫情。
他知道，一切的夢都結束了。但是沒有一個夢，會因結束而死去。
多年後，他站在山巔，遠眺城市夜景的華美。他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一夜校園的月光，如水。
卡爾·羅傑斯引用一個語義學家的觀點說：“意義永遠不可能用詞語表達出來，因為真正的意義是事物本身。如果一個人要給出一個真正的意義，他應該把手舉起並指出去。”
所以他舉起手，指向了月亮。
4. 陪伴
那夜在賓館裡，別人都睡了。傑說自己睡不著，希望他能陪自己一起看書。
他們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前。春雨如絲，在橘黃色的路燈下閃耀著，像萬千個精靈歡快地撲向路面。
他們很晚才回到房間，傑又說一個人睡覺感到害怕，想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最初，他沒有答應，因為床實在太窄了。
但是最終，他們還是由同窗變成了“同床”。他安慰了傑幾句，傑很快睡著了。
然而身邊多了一個人的他，卻沒了睡意。他獨自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前……路燈下的雨絲，成為他一生難以磨滅的記憶。
至今他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沒在傑睡著以後，到另一張空床上去睡。
第二天的考試，他們考得都不如意。成績公佈的那天，傑問他：你怨我嗎？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幾年後，他和一位女同學偶遇，對方問他是不是跟傑關係很好。他說是啊，我們一起跑步，一起自習，只是沒有讀同一所高中。
女生說，傑後來因抑鬱症從高中退學了。
回家的路上，他哭了。多年以後，他成了一名心理諮詢師。
命運是不公的，所以人才要抗爭。
海明威說：“世界殺害最善良的人，最溫柔的人，最勇敢的人。”
萊恩認為所謂的正常，不過是以虛假的自我來適應虛假的現實，很多人的成功也不過如此。
莊子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他放棄了去看望年少時的朋友的念頭，在心裡留下最後的祝福。
5. 偏心
納博科夫在《洛麗塔》中寫道：“早在我們相遇以前，我們就做過同樣的夢。”
早在芳還沒有成為他的英語老師以前，他就在芳面前哭過。
那天，另一位老師在辦公室嚴厲地批評他。而他認為，這本來是另一個同學的錯誤，卻被誤解到自己身上。
解釋無用後，老師的偏心讓他委屈地哭了。而芳這時候，扭過頭看著他，遞給他潔白的紙巾，憐憫的眼神給了他莫大的安慰。
第二年芳成為他的英語老師，略帶憂鬱和嚴厲的面容，笑起來令人倍加珍惜的樣子。
也許是出於對芳的感恩，每天回家，他都會努力地背誦課文，他的英語成績成為班裡最好的。
每天上課芳都會檢查背誦。有一天，芳喊了好多同學起來背書，但沒人能順利地背出來。芳非常生氣，第一次在學生面前發火。
芳說：有的同學跟班主任告狀說我偏心，說我每天只喊某某不喊別人起來背書，現在你們都知道為什麼了吧？
那個每天都會被芳喊起來背書的某某就是他。
後來芳在辦公室裡，告訴他：我的理想並不是當一名教師……他默默地，聽芳講她的故事。
多年以後，他也曾面對著，和芳一樣的選擇。
芳最後說：我喜歡清茶的苦。他問：為什麼？芳說：等你長大了，有一天你會知道。
多年以後，當他又一次想起芳的時候，他已經嘗過很多清茶的苦了。
“克利須那對阿朱那說：凡是把這種自私看作是害人者或是被害者的人，都沒有明辨是非的洞察力；自私者的靈魂，既沒有害人，也沒有被人害。”
6. 告別
馬克思在給瑪麗的信中寫道：“我們無法選擇自身的缺點，但是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朋友，我很高興我選擇了你。”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和川在雨後打過一次架，兩人都摔了一身泥水。然後他們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們一起上學，放學。在對方生日的時候，贈送賀卡。
他嫉妒川和另一個同學交往過多，說了一些關於那個同學的帶有偏見的話。當時他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嫉妒和偏見。川雖然不同意他的看法，卻也寬容了他。
這件小事給他的影響非常深遠，因為雖然事小，但川對他來說很重要。從那以後，他養成了寬容的習慣。
初三的時候，聽說川就要離開，回到遠方的故鄉。他用攢下的零花錢，去買了一份禮物送給他。他再次向川確認要走的訊息，他們彼此承諾，一定保持書信聯絡。
後來川從遙遠的地方，寄給他許多郵票。川說，小小的郵票裡有著大大的天地。這些郵票，他一直珍藏到現在。
再後來，他們中斷了聯絡。沒有任何理由，就像時光的飛逝。
多年後，他在地圖上，找到川在遠方的家鄉。他想寫一封信，卻沒有提起筆。
他害怕在語言中會迷失自己，而沉默是最好的牽繫。
那些郵票成為他們青春的信物，今生或來世，重逢的憑證。
時光值得流逝，因為它一直有情有義。
瑪麗蓮·夢露說，如果你無法接受最壞的我，那你也不值得擁有最好的我。
7. 重逢
畢業的那個夏天，他從外地回家。在車站轉車的時候，看到很多執勤的警察。
他揹著一大包行李，裡面有十幾本書。行李放在前面靠近上客門的地方。上車後他碰到初一的語文老師英。
這時警察上來，要求開包檢查。英說：他是個學生，都是學習的書，不用查了吧。
英不僅漂亮，而且充滿知性美。警察沒有拒絕英的建議。
在路上，英關切地問他的考試成績，並談到另外一件與他有關的事情。
英的安慰和鼓勵，英看待事物的不同角度，英輕輕嘆息，然後望向車窗外的眼神，他至今記憶猶新。
一句話，就是一生。從此岸，渡到彼岸。
他不記得，英有沒有表揚過他的作文寫得很好。他只記得，在學校組織文學社的時候，英推薦他擔任社長。
英為他這一生，打開了一扇門。也許英已經忘了他，但是他怎麼能忘記英呢？
他們就這樣重逢，又分別。
再無聯絡，即是永系。
“無所從來，亦無所去。”
米勒說：“天使的價值不在於純潔，而在於能飛。”
8. 緣滅
米勒剖完自己的心，最後說：“我們必須走了。明天，明天……”
北島說：“明天不在夜的那邊”。
青春，它也不在我們的身後。年少的夢，是一朵永遠盛開的花。
卡夫卡說，由此出發，就是我的目的地。
2019 心理諮詢師程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