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弈澤契約結婚三年,相敬如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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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唐弈澤契約結婚三年,相敬如賓

我和唐弈澤契約結婚三年,相敬如賓。

直到他突然去世,我從他的日記本得知他對我深藏十幾年的愛意。

後來,時間倒退,我回到與唐弈澤的新婚之夜。

他拿著枕頭去客房,我叫住他。

一……一起住吧。

他點頭,同手同腳走回房間。

我和唐弈澤是在宴席上認識的,家裡人催我結婚催得緊,他也一樣,所以我們一拍即合決定契約結婚。

婚後誰也不干涉誰。

本以為我這一輩子會這樣過下去,唐弈澤卻因患上胃癌去世了。

我們雖住在同一屋簷下,可關係卻比同租人還要陌生,以至於三年的時間我都不知道他患有胃癌這件事。

作為他的妻子,我為他辦理了葬禮流程。

收拾遺物時,我在書房的抽屜裡找到一本日記本。

鬼使神差之下,我打開了日記本,上面記載的全是我的點點滴滴。

……

上面記錄的不少事情我早已沒有印象了,又或者只是順嘴的一句話,他卻視若珍寶。

窗外的太陽早已落下,月上柳梢頭。

我揉了揉漲疼的眼睛,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神情有些恍然。

唐弈澤喜歡我?

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相比剛開始的淡然,此時我的心情多了幾分悵然,我把遺物整理好,回到臥室睡覺。

可我心裡想著唐弈澤的事,在床上輾轉翻身幾次,根本無心睡眠。

寧……蘇小姐,我朋友他們已經離開了,抱歉,我沒想到他們會在新房裡鬧這麼久。

臥室房門被推開,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我倏地從床上坐起來,驚恐望過去。

男人穿著一身得體西裝,光是筆挺地站著就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清冷而又高雅的氣息。

眼前的人竟是前不久剛下葬的唐弈澤。

這……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他的目光才落在我身上,便似觸到了什麼刺一樣,慌忙撇過腦袋,退出臥室。

抱歉,我應該先敲門的。

敲門?

我疑惑地垂下腦袋,才發現身上的睡衣早已變成婚紗,在我的翻滾之下,婚紗搖搖欲墜地掛在身上,露出一片雪白肌膚。

我臉頰熱得發燙,馬上把婚紗整理好。

好了。

唐弈澤面容從容地再次進來,從衣櫃裡挑出一套被枕。

以後你就在主臥睡吧,我搬去客房睡。

我以前是怎麼說的呢,好像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看著就要離開的唐弈澤,日記本的內容在我腦海浮現,幾乎是下意識,我喊住了他。

要不……一,一起住吧。

唐弈澤後背瞬間僵直,僵硬地放下被枕。

好,好的……

看見他同手同腳來到床邊,耳邊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的話脫口而出之後就開始懊悔了,我和唐弈澤之間到底還是不太熟悉,剛才喊住他也只是我一時衝動。

唐弈澤彷彿看出了我的窘迫,主動提出在臥室的沙發上入睡,這才緩解了我的尷尬。

原本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夜晚,在我重新躺回床上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

當我再次看見晨跑回來的唐弈澤後,我已經坦然接受自己重新回到三年前這件事了。

早上好。

唐弈澤隨手拭去額角滲出的細密汗水,面容凜然朝我點了點頭。

淡然的語氣彷彿是在與陌生人點頭問好,沒有絲毫感情起伏。

換好衣服後,他又匆忙離開,甚至連一絲餘光都不曾落在我身上。

這讓我忍不住懷疑關於日記本的事是不是我記錯了,又或者根本不是唐弈澤寫的……

太太,太太……

傭人把出神的我喚回。

李嫂,怎麼了?我問她。

李嫂:先生剛才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去公司了,太太待會兒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公司給先生送早餐嗎?

熟悉的問題使我的思緒一下回到三年前,當時李嫂也這麼問過我。

我那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你去送就好了。

李嫂欲言又止地點頭。

之後我在看見廚房李嫂重新提回來的沒人動過的飯盒,也並不在意。

而現在……

我想到了什麼,點點頭:好。

李嫂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連忙進廚房裝早餐,嘴裡還激動地嘟囔著。

先生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想起唐弈澤今早離開的漠然。

真的會開心嗎?

半個小時後。

我提著一大盒早餐來到唐氏集團樓下,前臺小姐不認識我,把我攔住,最後還是唐弈澤的秘書遇見我,把我帶到了總裁辦公室。

唐弈澤正在裡面和經理商討業務,隔著大門我也能聽到他厲聲的訓斥,嚴厲得有些嚇人。

秘書讓我在門口等一下,他進去報備一聲。

隨後我就看見秘書對唐弈澤道:唐總,您家裡人給您帶早餐來了。

不需要,讓她回去!

唐弈澤神色不耐,冰冷的嗓音甚至刻染上了幾分怒火。

雖說我和唐弈澤同居了三年,可從未見過這樣冷漠無情的他,不禁地抖了抖身體。

下瞬,我便與朝門口望來的唐弈澤四目相對。

他怔愣住,怒火僵在臉上,震驚得久久沒有回神。

秘書的聲音含著一絲幸災樂禍:唐總,我忘了說,是太太過來給您送的早餐。

唐弈澤急忙站起來,過來與我道歉。

抱歉,我……我不知道是你……

接下來。

我見證了他的手足無措,以及耳尖的微紅。

因為我的到來,被訓斥的經理得以解放,看向我的目光彷彿菩薩似的。

秘書推著經理趕緊離開,還貼心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我和唐弈澤兩人,為了避免氣氛尷尬,我主動開口。

這是李嫂託我拿過來的,好像有點多了。

我把早餐放下,揉了揉被袋子勒出血痕的掌心。

唐弈澤看向我的掌心,眸底隱藏的情緒一閃而過,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恢復了原有的冷靜,淡然地向我道謝。

今早的會議有些急,所以沒來得及吃,謝謝。

我說了句不用客氣,在一旁的沙發坐下。

他的動作雖然很細微,但我還是注意到他用餐時偶爾捂一下胃部的動作。

想起他以前因胃癌去世這件事,我抿了抿唇,沒忍住開口道。

你的胃不舒服嗎?

怎麼也算是同居三年的室友,我關心一下他,應該沒問題吧?

唐弈澤握著筷子的手微頓:沒事。

他一臉從容,彷彿是我看錯了似的。

我眉頭微蹙:真的嗎?

我努力回想唐弈澤的胃癌是什麼時候患上的,但以前對他缺少關注,實在想不起來了。

就連他患有胃癌這件事,也是在他的葬禮上得知的。

如果身體不舒服,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我拿出手機,在通訊錄翻找醫生的電話,想替他預約檢查。

才翻找兩下,我就停下了動作。

抱歉,我好像越矩了。

明明婚前約好,不互相干涉對方的生活。

我無措地捏著手機,支支吾吾起身,打算用離開來回避這尷尬的場景。

唐弈澤倏地也跟著站起來:

你說得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檢查身體還是很有必要的,我明天就去檢查。

謝謝你的提醒。

低沉柔和的嗓音撫平我心中的緊張,我鬆了一口氣,對他笑了笑。

想到他接下來還有工作,我沒有久留。

秘書送我下樓時,臉上的笑容都樂開了花。

太太一出現,凜然難近的唐總都軟下來了,太太要是多來幾次,唐總說不定再也不會罵我們做事蠢了。

有嗎……

當然!您是沒看見剛剛唐總自己在辦公室偷笑的樣子,唐總肯定很喜歡您。

我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回到別墅。

李嫂看見我拿回來的空飯盒後,也樂呵了起來。

我怔忡一瞬。

即使是現在也……

當我將信將疑地和閨蜜說這件事,手機傳出她的高分貝尖叫:

你居然才知道?!

你還記得婚禮上你穿的婚紗嗎,那可是全球限量高定款呀,如果你們只是契約結婚,唐弈澤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心思,買這麼貴的婚紗?

閨蜜向我列舉她看到的一切。

這件事我曾經也問過他。

唐弈澤只是說那是他家最便宜的婚紗,委屈我將就地穿一下。

還有婚禮上,他眼睛直勾勾地粘到你身上,飽含深情,還那麼認真地向叔叔阿姨敬酒……

飽含深情一定是閨蜜的錯覺。

當時唐弈澤說是因為我臉上掉妝了,所以才多看了我兩眼,後來我還回化妝室補妝了。

我向閨蜜解釋。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數秒,最後無奈地撫額嘆息:該說你是塊木頭好呢,還是鋼板好呢。還好你已經嫁人了,否則以你的情商也只能孤獨終老了。

我:……

可不管怎麼說,我原本只想和唐弈澤搭夥混日子罷了。

如今摻雜上別的感情,總覺得這份契約便不太公平。

我思想前後了一整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和唐弈澤離婚。

……

第二天中午。

唐弈澤從公司回來吃午餐,我心緒神遊,正思索著如何跟他開口。

唐弈澤先開口了:上午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身體沒有大礙。

是昨天我叮囑他去醫院檢查身體這件事。

他還記得。

真的嗎,我……可以看一下檢查報告嗎?我問道。

我有些猶豫,擔心這個問題過於隱私。

然而唐弈澤二話不說就把檢查報告給我了。

我仔細翻看,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後這才放下心:沒問題就好,以後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健康。

因為我的叮囑,唐弈澤的眸色多了幾分柔和,與我附和點頭。

可這份愉悅的氛圍沒能維持多久,就被我扔下的重磅炸彈打散了。

我眼眸閃了閃,不敢看他:對了,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唐弈澤抬頭看我。

我垂眸:我……我們離婚吧。

空氣霎時彷彿凝固了一般,寂靜無聲。

他的嗓音乾澀沙啞,你有喜歡的人了?

當初我們約定了,如果對方遇到喜歡的人,就必須同意對方離婚。

我搖頭:沒有。

唐弈澤似乎鬆了一口氣:那為什麼……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可以……

似乎看見了我眸裡的堅定,他的聲音漸漸消了。

他倏地從椅子上起來,慌亂地離開別墅。

我,我想起公司還有事,這件事我們晚點再談。

然而我沒等到唐弈澤的晚點再聊,卻等到了他出事的電話。

嫂子,老大出事了,十萬火急,你快過來!

打電話給我的是唐弈澤的朋友——周辰。

他著急的語氣過於熟悉,即使隔了三年,也讓我瞬間回憶起以前也曾接到這個電話。

當時我在外面和閨蜜旅遊,慶祝我從家裡的唸叨中解放,兩地太過遙遠,我無法趕回去,只能讓李嫂過去看看。

第二天我再給唐弈澤回電話,他卻說昨晚只是朋友的惡作劇,讓我不要放在心上。

很久以後我才從李嫂口中得知,那天晚上他因胃出血而住院了。

這次我沒有出門旅遊,再次接到這個電話還是警覺了起來,連忙問出地址趕過去。

到了之後我才發現這是一間酒吧。

我找到他們的包廂,推門而入,五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我緊張地僵在原地。

嫂子,你終於過來了!

周辰起身,笑嘻嘻地迎我進來。

這……就是你說的急事?

我望了一圈包廂裡眾人喝酒的和諧場面,略顯尷尬。

可不是急事嘛,老大今天好像心情不好,約我們出來喝酒,這一喝就不帶停的,我們誰也勸不住。但嫂子你也知道老大這個胃啊……

周辰似想起什麼,嘴邊的話霎時停下,連忙轉移話題,所以為了老大的身體健康,只好請嫂子你來接老大回家了。

我朝周辰指的方向看去,唐弈澤正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凌厲的劍眉微蹙,深邃漆黑的眼眸帶著幾分酒後的朦朧。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過來,他的神色有些怔愣。

我走過去,琢磨著該怎麼開口帶他離開,周辰就替我喊了:

老大,嫂子來接你回家了

醉酒後的唐弈澤反應遲鈍,半晌才應聲點頭,主動把手塞進我的手裡,任我帶他離開。

這乖巧的孩子面讓我忍俊不禁。

和周辰他們道謝後,我就把唐弈澤給帶走了。

出門前,我聽到身後的揶揄。

我就說嫂子來肯定管用。

老大果然是妻管嚴。

我的臉頰悄然漲紅,雙手間的溫度也驟然升溫。

周辰似乎是發現了唐弈澤具備的妻管嚴體質,從這天開始,他就時不時給我打報告和傳話。

嫂子,老大又不聽你的話開始喝酒了!

今天有個女人接近老大,但是老大看都不看她。嫂子別擔心,老大隻喜歡你。

嫂子,老大和我說他不喜歡睡客房,你讓他回主臥一起睡唄?

我看著剛收到的簡訊,悄悄抬眸看向餐桌前面色冷然的唐弈澤。

我怎麼也想象不出他對周辰說這種話的畫面。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明顯,唐弈澤看了過來:

怎麼了?

偷看被抓包,我頓時慌亂起來:我……我只是想問你買的是什麼電影票呀?

電影?

周辰說,你買了電影票要和我去看電影。

我下意識指了指手機,然而在看見唐弈澤微蹙的眉頭後,腦袋也清醒了回來。

我真蠢。

竟然相信了周辰的話。

唐弈澤怎麼可能會約我看電影。

可還沒等我找到藉口把這件事當成玩笑敷衍過去,就聽到他的回答。

是這部電影,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上面赫然是一部新上映的愛情劇訂票資訊。

我怔了一瞬。

他真的買了電影票?

直到我們到達電影院,我還在震驚與迷糊中久久沒回過神。

愛情電影大多是男女主之間的曖昧情節,才播不到一半兩人就親在了一起。

我像極了在和家長一起看愛情劇,咬著爆米花,臉頰通紅,愣是不敢出聲,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這個片段趕快過去。

然而我等來的不是片段跳過,而且俯身過來的唐弈澤。

電院微弱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冷俊的臉頰添了幾分柔和。周圍一切都在悄然虛化,彷彿他才是電影裡的主角。

我捧著爆米花的手緊了緊,心臟加速跳動,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雪松氣息。

氣氛有那麼一瞬沾染上了曖昧的氣息。

幾乎是下意識間,我閉上了眼睛。

這裡沾上了爆米花。

肩上的衣服被彈了彈。

我睜開眼睛,看見他眸中的複雜隱忍一閃而過。

太過慌亂,我沒來得及想其中的含義。

謝,謝謝……

我此時無比慶幸自己身處昏暗的電影院裡,能夠隱藏我因羞愧而爆紅的臉頰。

什麼喜歡我,一定是騙人的!

之後便像是印證了我的想法,唐弈澤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我。

唐弈澤到底行不行啊,這才結婚幾天啊,居然捨得拋下家中的嬌美妻子出差!

和閨蜜的通話裡,她替我憤憤不平。

可能工作很緊急吧。我說。

突然,閨蜜的聲音帶上幾分調侃:好啊,你現在已經學會幫他說話了,該不會是心動了吧?

我下意識反駁:怎麼可能。

可是從你打電話給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說唐弈澤啊,所以我猜想,你不會是墜入愛河了吧?

我開始有些同情唐弈澤了,要讓你這顆鐵樹開花真是難比登天。

我:……

電話打了很久,不知不覺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身體被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抱起。

不一會兒全身從騰空陷入到柔軟之中。

耳畔傳來低沉的嘆息,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寧寧,我該拿你怎麼辦……

第二天,我是在臥室醒來的。

我揉著眼睛出門,問李嫂是不是她把我送回房間的。

李嫂隨即帶著一臉姨母笑地看著我。

我還沒看懂這份笑容底下的含義,就看見從廚房出來的唐弈澤。

他出差回來了?

昨晚是先……

李嫂正欲開口,就被唐弈澤打斷了。

是李嫂送你回房的,最近天氣轉涼,以後不要再睡在客廳了。

我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和他打聲招呼,淡冷的眸光就從我身上掠過,轉身離開。

出差回來後,唐弈澤和我更加疏遠了。

如果說以前還是相敬如賓,那麼現在便成了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週之久,直到周辰給我打來電話。

嫂子,老大他……他住院了……

我趕到醫院時,唐弈澤已經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可怕,不見絲毫血色。

他此時憔悴的模樣有那麼瞬間與我記憶中躺在棺材裡的唐弈澤重合。

我心神慌了,緊張地詢問周辰:唐弈澤怎麼了?

周辰垂下腦袋,嘴唇反覆蠕動,半晌才似下定決心般回道:其實,老大得了胃癌……

怎麼可能,上次他去檢查身體時還好好的。

那是老大怕你擔心,偽造的一張報告單。其實前些天,老大並不是出差,而是入院接受治療了。結果才出院沒多久,病症又加重了……

隨著他的話落下,似乎有什麼事情在我腦海漸漸明朗起來。

以前結婚三年的日子,也少不了唐弈澤出差的時候,有時遇見出差回來的他,臉色憔悴。

我以為是出差太累所致,從來沒有想過是因為病痛的折磨。

周辰又說:嫂子,這件事老大本來不准我們告訴你的,可老大一直不願積極配合治療,算是我的私心吧,你能勸勸老大嗎?

只要是你說,老大肯定會聽的。

我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唐弈澤在病床上睡了很久,從白晝到夜晚,久到我以為他就要這麼一睡不醒的時候,他的雙眼鬆動,終於睜開了眼睛。

在看見我的第一眼,他的眸裡閃過一瞬怔忡,很快又擰起冷然的眉頭:你怎麼在這裡?

周辰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想起他甚至用假病例欺騙我,我的聲音便帶上了幾分怒火。

當我出現在病房的那一刻,唐弈澤似乎也猜到這件事瞞不下去了。

他垂下黯淡的眼眸:抱歉,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話音稍做停頓,他深吸一口氣,這才繼續道,還有,上次你說離婚的事,我明天就去讓律師準備離婚協議……

我心底湧起一股煩躁,撇開腦袋,學著他當初的話:我最近有點忙,離婚的事晚點再說吧。

唐弈澤點頭,簡短地應了一個嗯。

不是有事要忙嗎?

是啊,忙著留在病房照顧病人。

我一屁股坐下,深夜就蓋著小毯子在沙發睡下,任由他怎麼勸都不離開。

唐弈澤拿我沒有辦法,只能由著我。

我不明白唐弈澤為什麼不願意配合醫生接受治療,在醫院陪床這幾天,我有好幾次發現他拒絕醫生的檢查。

用醫生的話來說,就是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強烈。

我心裡想著醫生的話出神,一時沒有注意,削水果的刀子割傷了指腹,鮮血溢位。

唐弈澤眉頭緊蹙,拿來雙氧水給我消毒。

抱歉,我不該讓你碰刀子的。

分明是我想給他切水果,他道什麼歉。

雙氧水觸到傷口,疼得我嘶聲抽氣。

唐弈澤和我說了句抱歉,隨即放輕了動作。

創口貼貼得疼了,他又說對不起。

短短几分鐘的幾個道歉聽得我心煩意亂,沒忍住心中煩悶的情緒吼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又是對不起,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我想聽你說我喜歡你!

空氣霎時沉寂下來。

唐弈澤看著我,漆黑的瞳孔帶著幾分震驚。

許久,他眸中的亮光再度淡下,喉嚨艱澀地滾出幾個字。

可是我……

我撇開腦袋,搶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所以你要配合醫生做檢查,我可不想以後當寡婦。

衝動過後,我想起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臉頰逐漸變得滾燙。

我沒敢看唐弈澤,趁著護士進來查房,找個藉口溜出了病房。

許是我的話起了效果,這天之後,醫生再也沒有反饋過他拒絕配合治療這件事了。

醫生覺得好笑,有時總會調侃唐弈澤兩句。

我們勸了那麼久都沒用,還得是老婆過來說呀。

我眼神羞赧地閃了閃,對上唐弈澤的目光,臉頰又是一熱。

這次住院治療的時間不長,三四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可說是休養,某人回來片刻沒有鬆懈,直奔公司處理這幾天堆積下來的業務,下班回家也鑽進書房工作。

想起醫生的叮囑,我闖進書房想把他抓出來,才進門,就看見他慌張地遮掩著桌上的東西。

一本褐色的本子被掩在檔案下方,我記得那是他的日記本。

我在心裡偷笑,假裝不認識那個日記本,但卻被另一樣東西吸引走了視線。

這是什麼?

我拿起一張紙,看清上面的內容後呼吸一窒。

白紙上赫然寫著遺囑公證四個大字。

唐弈澤:這只是留著以防萬一的,你別多想。

我:不是以防萬一吧,你肯定早就想好了這份遺囑對不對?

許久的記憶被牽扯而出,我憶起了當初在葬禮上收到他立好的遺囑。

那時我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把全部資產都留給一個只是契約結婚的物件。

有了這份資產,以後就算我……唐弈澤頓了下,你也可以活得輕鬆些。

他的身影被我眼眶裡的淚水打得模糊: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上前,踮起腳尖,雙手攀著他的衣領,唇瓣覆上那張溫潤的嘴唇。

微風揚起窗臺上的簾子,豔麗的玫瑰在月下綻放。

唐弈澤的身體倏然僵硬,喉結艱澀地滾了滾:

可是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哽咽的聲音帶著一絲祈求:

醫生說你的胃癌現在只是早期,還是有治癒的機會的,所以……所以為了我,別放棄好嗎……

唐弈澤俯下身子,結實的臂膀將我緊緊擁在懷裡,溫暖而又安心。

唐弈澤出院回家後,李嫂時不時就在我耳邊唸叨,說讓先生搬回主臥睡。

先生工作起來總會忘了時間,萬一在客房熬夜辦公也沒人管著怎麼辦?

先生身體不好,要是在客房發生個什麼意外,都沒人知道這又怎麼辦呀?

我偷偷看向唐弈澤求助,然而他也不幫我說話,就那樣雙眸含笑的看著我。

我沒有辦法,只能羞赧地點頭答應。

唐弈澤的日用品倒也不多,搬到主臥也不佔地方。

只是當我看見衛生間裡的毛巾變成兩條,新增的漱口杯和牙刷緊挨著我的杯子牙刷後,覺得氛圍都變得親密了。

搬東西弄亂了臥室,我便順勢給臥室做了一個大掃除,拉著唐弈澤問東問西,把他說不需要的東西清理進垃圾桶。

途中,我在床頭櫃裡發現了一本相簿。

然而相簿的內容只到了初中,後面的日子就再也沒有記錄了。

我有些好奇,捧著相簿就看了起來。

原來你小時候就開始板著一張臉了。我指著一張四五歲的照片調侃。

唐弈澤無奈地笑了笑。

我繼續看下去,忽然在相簿裡發現一張女生的照片。

這不是初中的我嗎,我不記得我有拍過這張照片呀,這張照片你從哪得來的?

我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中的女生。

唐弈澤此時再想隱藏,已經為時已晚了。

他看了眼我作勢要追根問到底的堅定神色,只能向我坦白。

其實,初中時期我就認識你了……

唐弈澤家境貧寒,但好在讀書時成績名列前茅,為了各類的獎金,他總會去參加一些競賽。

初中,他代表學校參加全國奧數競賽。

那天考試還是唐父唐母親自送去現場的,他們手裡舉著相機,興奮地為兒子拍下成長軌跡

唐弈澤拿過相機,被迫為秀恩愛的父母拍照。

微風襲過,鏡頭忽然發生偏移。

我與朋友嬉鬧的畫面就這麼闖進了他的鏡頭裡,唐弈澤說,也闖進了他的心裡。

他食指一顫,把我拍了下來。

後來他從別的同學口中得知我的名字和訊息,就這麼斷斷續續關注了十多年。

直到本以為這輩子也不會有交集的他,在宴會上遇見了我……

唐弈澤輕笑一聲,把我擁入懷裡。

是啊,很久很久……

笑意在我耳畔漾開。

好在,最後抱得美人歸。

溫潤的雙唇相印,我攀著他的肩膀,眼眸逐漸迷離……

房內的氣息也愈加旖旎,卻又在危險邊緣戛然而止。

幾天之後,經過主治醫生們的開會討論,唐弈澤的手術時間定了下來。

他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病服,躺在病床上面色無奈地看著我。

他伸手抹去我眼角的淚水,輕笑道:怎麼還哭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見他躺在病床上,可跟著他到了手術室前,我心裡還是浮起了不安。

我拉著他的手叮囑:你要快點出來,別讓我在外面等太久。

他的笑聲輕柔: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我不管……

我咬了咬唇瓣,還想說些什麼,旁邊的護士便將我的話語打斷。

時間到了,病人該進去做手術了。

我只好將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裡。

不要傻傻在外面等著,如果餓了,記得去吃飯,知道嗎?

唐弈澤坐起身體,猛然把我摟入懷裡,低沉酥麻的氣息噴落在我耳畔上,我愛你。

我:!!!

還未等我從這句話語中回過神來,護士就已經把唐弈澤推進手術室了。

厚實的大門關上,他的身影在我眸底消失。

我怔愣地站在原地,回想起剛才旖旎的話語,甜蜜與擔憂同時在我心裡翻湧。

手術過後一週。

我和唐弈澤回了趟蘇家。

爸媽樂呵呵地招待著唐弈澤,簡直比我這個親生女兒的待遇還好。

媽,你怎麼光給他夾菜,都不夾給我啊。

我嘟囔著說她不公平,引來了媽媽的一個白眼。

你自己沒有手嗎,弈澤身體還在恢復期,我多照顧一點怎麼了。

我家裡雖算不上豪門,但父母也有些資源,給唐弈澤做手術的醫生就是我拜託父親幫忙找的名醫。

期間唐弈澤的手術一直進行得很順利。

所以這次和唐弈澤回家,也是為了感謝一下父母的幫助。

行吧,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了。

我自己夾菜。

吃過午餐後,父母又拉著唐弈澤熱切問話,熱烈程度讓他有些招架不住,頻頻向我投來求救的目光。

我幸災樂禍地聳了聳肩膀。

下刻我就遭到了報應。

寧寧,你表姐結婚比你還晚的,現在已經有小孩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也要一個呀?

母親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下意識地看向唐弈澤,對上他含笑的眼眸,臉頰倏地滾燙起來。

再,再說吧……

我生怕母親追問,紅著臉把唐弈澤拉走,帶回我的房間。

他剛要張嘴,就被我捂住了嘴唇。

我瞪他:不許說!

深邃的眸底泛起幾分笑意,他點了點頭:好。

房間變得十分安靜,他明明什麼話也沒說,我的臉卻燥得格外燙。

唐弈澤的目光被桌上的一本相簿吸引,在得到我的同意後,他翻開看了起來。

相簿的內容大徑相同,記錄的都是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

只是不同於他初中後就消失的後續,我的相簿一直記錄到了前幾個月結婚的那天。

我上前,握住他寬大的手掌:剩下的日子我們都一起記錄好不好,從黑髮到白頭。

唐弈澤擁緊我,低聲迴應:好。

之前你在醫院對我說的話,我好像還沒有迴應你。

什麼話?

我紅著臉,在他耳邊低語。

我也愛你。

——

番外:

唐弈澤雖然家境貧寒,但父母恩愛,家庭和睦,所以生活並不覺得艱苦。

然而這麼平靜的生活卻在他初中之後發生了意外。

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他失去了最親密的家人。

因為他未成年,賠償款和遺產都由舅舅保管,他也寄住在舅舅家中。

有時晚上疼得睡不著,他只能拿出父母的照片懷念,還有那張藏在枕頭底下,被他不小心拍到的那位女生的照片……

後來升上高中,他在一次競賽的獲獎專欄上再次看見了那個女生的照片,才得知她的名字。

蘇筱寧。

很好聽。

再後來,她的名字總會在不經意間傳入他的耳朵裡。

隔壁二中的蘇筱寧好漂亮,我想去追她。

得了吧,就你這個熊樣,人家怎麼會看得上你。

她家裡還挺有錢的,你身上一點資本也沒有,拿什麼追人家。

唐弈澤抿了抿唇,學習更加努力了。

他拼死學習,大學畢業後也拼命創業賺錢,當初同學們無意間討論的一句話,似乎成了支撐他的目標。

他想,等他賺了大錢,他就去向她表白。

可意外總能打亂他的計劃。

在一次檢查中,醫生告知他患上了胃癌。

醫生說盡早治療或許還有機會根治。

有機會,也許也沒有機會,一切都是未知數。

沒有未來的他只能把告白這件事從他的計劃清單中消除。

一個月後,他收到一張宴會的邀請函。

他本不想參加,可在得知蘇家也會參加後,他動搖了。

或許能遠遠看她一眼,也不錯。

可當他看見她後,貪心便無法抑制。

於是在她苦惱的表示家裡催婚催得煩人時,他撒謊了。

他說,他也是。

唐弈澤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能和她結婚,他告訴自己,不能變得再貪心了。

否則有一天他不在了,她一個人該怎麼辦……

他把這些年的資產都留給她,和她保持距離,可是為什麼從某一天開始,她漸漸開始接近他了?

他可以期待一下,她或許也喜歡他嗎?

終於,期待終於迴應了他。

女生對他說:我也愛你。

而他也想說。

只要你願意,我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