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黃金時代》：看黑色幽默下的時代悲哀

《黃金時代》在香港第一次出版的時候，就被劃歸到情色小說系列了，還更名為《王二風流史》。王小波對此是憤憤不平的，這是他的第一部小說，用他的話說，這是他的“寵兒”。

在知識青年下鄉後，全國出現了一種新的文學形式——傷痕文學。無非是對下鄉生活的種種回憶，悲悲慼慼，一時形成風尚。

但是王小波不同，他的風格總是充滿了黑色幽默和自嘲，在被拉上臺批鬥的時候，他說“我去找過人保組老郭，問他們叫我們出這種差什麼意思。他們說，無非是讓對面的壞人知道這邊厲害，不敢過來。本來不該叫我們去，可是湊不齊人數，反正我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去去也沒什麼的”。他總是用這種幽默化解那些看起來很悲傷的事，似乎他的知青生活是輕鬆愉快的，那些批鬥與排擠只是生活中增添樂趣的佐料，雖然事實並不是如此。

王二與陳清揚之間是愛情嗎？他們或許是相愛的，但在那種環境下，可能“偉大的友誼”成分更多吧。一個眾人眼裡的“破鞋”，一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不服管教的知青，倆人都渴望被理解，被尊重。但事實就是人們只會說他們想說的，只會看到他們想看的，那是摻著想象的汙衊，有嫉妒和恐懼異類的心理。所以最後，陳清揚真的成了破鞋，王二更加我行我素。他們的結合在當時有傷風化，但是他們就是義無反顧地在一起了。

書中大量的性描寫何嘗不是一種反抗呢？你不是說男女在一起就是作風有問題嗎，那就讓你們大飽眼福吧。後來王二和陳清揚採取的就是消極對抗方式，出批鬥差，寫交代材料，在他們眼裡已經習以為常。陳清揚甚至喜歡上“鬥破鞋”，因為那些“破鞋”面板都沒她白。人言可畏，在這裡竟看出些劣幣驅逐良幣的味道，既然真實抵不過想象，那就把想象變成真實吧。

現實往往和理想背道而馳，陳清揚在見到王二之前想象了人生中一切美好的東西。天是那麼藍，陽光那麼亮，天上還有鴿子飛，鴿哨的聲音讓人終生難忘，她渴望外面的世界，想去與天地融為一體。然而，當她見到王二，她發現這才是真實。所有那些無謂的掙扎，最終都會被現實打敗，何不就接受摧殘，一邊快樂，一邊放棄幻想。

陳清揚被現實打敗了嗎，不，她只是與現實達成了和解。

王二和陳清揚只是時代背景下的一個縮影，王小波以這種黑色幽默講述了那個年代的荒誕和可笑，戲謔背後是無人理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