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梅：螢火蟲引發的暢想

盛夏的一個夜晚，天黑下來了。

我正準備關窗，忽然見到窗臺上飛來一個螢火蟲，環繞一圈，慢慢落在了我的窗臺上。無論我怎麼敲打窗框，它也不肯離去。

驀然，我從記憶的長河打撈起了碎片化的回憶。不由得想起了六十年代末，在洪五的一天晩上。那天，夜空陰沉沉的，沒有月亮，我和家人在東大溝邊乘涼。那時，大溝邊沒有路燈。溝邊唯一的光亮，就是月亮和天上眨眼的星星。

我們站在溝邊，只能隱約看見彎彎曲曲的小路直通溝底，在遠處不時傳來幾聲蛙鳴。

天完全黑下來了，就在溝邊離我們不遠，貼近草叢的地方，我們看見了有幾個綠豆大小的螢光在閃動。它們上下左右浮動著，一閃一閃亮晶晶。仔細觀察，甚至能看到螢光下面植物纖細的腰肢在隨風擺動。漸漸地，遠處又出現了一粒粒綠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因有了螢火的出現，這漆黑大溝的夜色，瞬間嫵媚起來了。

在洪五年青時代的記憶，就像發生在昨天。

“姥姥快過來！”我的回憶被外孫女的喊聲打斷。我快步走到後門的草坪邊，這時後門的燈已滅，我一眼就看到黑色夜空貼近草坪的地方，有許多綠光在閃動。有時，一股小風吹來，聚集的亮點就像大海的波浪，湧到沙灘上，然後又慢慢地散開，好美啊！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一首詩：輕羅小扇撲流螢，坐看牽牛織女星。

今晚是陰天，沒有雨，沒有月亮，正是它們最能展現自己生命風采的時刻。在草坪的邊緣，有許多螢火蟲懸浮在草葉之上，草葉亮亮地閃著綠光在風中搖擺，就像少女舞動著綵帶在快樂地跳舞。

滿園的光點，在夜空中越來越亮，它們在黑幕下的草坪上，天馬行空，我行我素，歡樂地飛舞著。正是它們展現自己生命風采的時刻，快樂的螢火蟲，盡情地舞動吧！

可愛的小外孫女，拍著小手的節拍，唱起“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園都是小星星，飛在園裡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這時我們大家都跟著唱起來，南腔北調，五音混雜，但透著滿滿的快樂。

以前聽老一輩說，螢火蟲的生命非常短，釋放光的時間也不長。

此時此刻，不知怎麼，我從螢火蟲突然想到：在百米井下，煤礦工人的礦燈，在大巷、在掌子面、在煤海的深處，他們也在閃閃發光。他們的生命就像小小的螢火蟲，在宇宙的幕布上，散發著自己的光和熱。他們的青春年華，釋放出了自己最絢麗多彩的光芒！

我喜愛螢火蟲在夜色中的嫵媚，但更敬佩煤礦工人的崇高！

壹點號 西樓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