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杭州女教授,用中國風畫作記錄兒子成長,有愛又高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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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人潘汶汛,

在中國美術學院教書,

8年來給自己的兒子畫像,記錄成長。

畫風被人盛讚“溫暖”,“有愛”,“靈性”。

一個杭州女教授,用中國風畫作記錄兒子成長,有愛又高階

左:《夏風》 右:《花草小童》

潘汶汛的父親是有名的油畫家。

她是家中的二女兒,

印象裡姐姐總是優秀得光芒四射,

而自己總是生活在角落裡,

“我的童年有些孤單,

雖然也適應了,

現在我無論多忙,

都要儘量和寶寶多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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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竹》

在她筆下,

兒子一會兒抱著一隻海螺在聽海,

一會兒雙肩扛著一隻鹿,憨態可掬,

一會兒又像睡著了,彷彿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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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

帶孩子最辛苦的頭幾年,

潘汶汛反而進入最好的創作狀態,

筆下的世界繽紛而活潑。

一條來到杭州,

拜訪了這位畫家母親。

自述 潘汶汛

撰文 劉亞萌 責編 倪楚嬌

一個杭州女教授,用中國風畫作記錄兒子成長,有愛又高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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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汶汛與兒子

2012年底,36歲的潘汶汛遭遇難產,堅持了整整三天,不得不順轉剖。

從手術檯上下來後,她感覺“整個人好像空掉了”。月子一出,她就重拾畫筆,把嬰兒車拖到畫室,重新在宣紙上找回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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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

8年來,她繪畫的題材從傳統的石窟造像,轉向身邊的人和物。

在她的筆下,嬰孩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純真和靈動,她畫中的兔子、白鹿和獅子,都擁有繽紛的淡雅色彩,給人綿軟柔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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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汶汛工作時,兒子心心在旁邊自己玩

潘汶汛有個長4歲的姐姐,父母習慣於把注意力和期望寄託在大女兒身上,便對二女兒有所放鬆。這使得潘汶汛在童年時期有過一些孤單的經歷,小時候性格內向,一度不太擅長與人交往。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經歷這些,所以她在教書、畫畫的同時,堅持自己帶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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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汶汛8歲的兒子,心心

她說現在很多人害怕生孩子,但她並沒有,因為孩子不僅給她帶來豐富的創作靈感,更讓她反省自身,如何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以下是潘汶汛的自述:

“忍不住想曬娃,所以我把他畫了出來”

我懷孕的時候是難產。寶寶取出來時,我整個人好像空掉了,提不起勁兒,說話也沒有聲音,對寶寶也沒有那種很激動的母愛。

一直到月子裡,寶寶吃完奶睡著了,他蠕動的嘴角很像在微笑,我一下就被打動了。

他短短的一團,那種橢圓的形狀特別漂亮。小朋友的姿態也特別好看,低頭的、站著的、坐著的,都很打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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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的寶寶》

我那時候特別想拍照在朋友圈曬娃,但是我忍住了,我決定把這些場景都畫下來。畫應該比照片能保留下更多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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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麓》

扛著鹿的這幅,原本他是扛著一個玩具。那個姿勢我一看,就覺得太像文藝復興時期駝羊的少年了,就很想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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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與小鳥》

我和姐姐小時候都有一張抱著塑膠大白鵝玩具的照片,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張照片的印象非常深,時常出現在腦海裡。那天,朋友送了心心一隻大木鳥,他抱著玩的姿態,和我們當年一模一樣,好像兩代人的童年重疊了,我就畫了這幅《心與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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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有蝶》

寶寶睡覺都很好看,他那個時候大約四五歲。莊周夢蝶的故事太經典了,我也有過類似的體驗,你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裡,有時候是不知道的。

這些畫充滿著親人間的愛,很純粹的一種情緒,你讓我再畫一次,不一定能複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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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獅系列之三》

“孩子的出生激發了我的創作”

孩子出生的頭幾年,反而是我創作狀態最好的時候,我不僅畫小孩,也開始畫仙鶴,畫綠獅,以及很多鹿。

獅子是文殊菩薩的坐騎,它是綠毛的,看上去很威武,又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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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呦鹿於野》 右:《麓 》

鹿是我很早就開始畫的,生孩子後形式上有了很多變化,鹿出枝很漂亮,跟後面的樹葉混在一起,有綠色的,藍色的,也有白色的鹿。

我後來也會畫朋友的孩子,《牧夏》這張畫的是徐累老師的小孩,他自己蠻滿意的,說畫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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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夏》

“杭州的水土影響著我”

我出生在杭州,這個地方的水土一定是影響著我的。

我小時候父母回家晚,姐姐出去跟別的小朋友玩了,我就在家門口做作業,看看院子裡的植物。天氣好的時候,晚上還能看到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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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潘汶汛在外婆家 身後的大缸承接“天落水”

我外婆的家在舟山的定海,島上井水很少,她會接“天落水”。就是下雨的時候,用瓦片形成一個渠,讓水流向一個固定的地方,下面放個大缸,撒上明礬,雨水就會慢慢變乾淨。

定海的星空比杭州更加清澈,那種宇宙的力量很直觀地衝擊著你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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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汶汛作畫偏好天然材料

所以我後來作畫,都十分偏好自然的材料,用古蛤、青金石、珊瑚、硃砂、花青膏……墨水也是我自己在硯臺上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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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龍宣的經脈清晰可見

我作畫的紙是雲龍宣,買回來至少放個五六年。雲龍宣有半生熟的特性,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經脈,也比較耐折騰,存了多年的老紙會微微泛黃,墨在上面的變化會很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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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汶汛在靈隱寺

杭州的靈隱寺和飛來峰太有名了,我很小就去。

飛來峰有很多石刻造像,隱匿在山林裡,你一個轉角突然發現有尊佛在這裡,存在了千百年,他還在跟你微笑,這個太棒了。

天然成趣的東西,給了我很多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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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隱》

所以我畫的《靈隱》系列,是把人放到石頭裡,山石和人的邊界比較模糊,斑斑駁駁的。

“我天生對遠古的東西感興趣”

敦煌對我的影響很大,我好像天生就對遠古的東西感興趣。

我1995年高中畢業,西湖邊上有個三聯書店,我姐說裡面有個敦煌的畫冊太好了,讓我去買。 那本書上下冊加一起570元,很貴很貴。我咬咬牙,把壓歲錢和零用錢錢湊一起,買了這個畫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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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汶汛家中珍藏的敦煌畫冊,1993年出版

看完畫冊,覺得太好了,我們三個高中女同學就決定去敦煌。

敦煌石窟裡面沒有燈,黑漆漆的,我們就拿著手電筒一個一個區域性看,很激動。晚上回旅館睡覺,眼睛一閉全是手電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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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之二》

傳統中國畫裡有大量留白,但在敦煌壁畫裡,人跟空氣之間有很多線性的色塊,我覺得這個方式很巧妙,就運用在自己的畫裡。

我收集古玩也很早。初中學校的邊上,就是一條古玩攤販的街,放學了我就去逛。後來畢業了,沒生孩子之前就幾乎把所有的錢都用來收老東西,瓷器、石刻、雕像以及舊傢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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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西老鄉家買來的條凳

我有一個條凳,是帶著學生去山西下鄉的時候,在老鄉家裡發現的,當時2000塊錢就買了下來。

很多人收古玩,會存著,我基本都是當做日常物品來使用,遍佈在家裡的各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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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汶汛收藏的清代傢俱,平時用作畫畫的案臺

我有機緣撿到一些漏,撿不到我就看。比如那幅《有翼之獅》,就是我在展覽上看到的雕像,買不起,那就畫下來,當做自己的紀念,這可能也就是當畫家的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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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翼之獅》

“畫畫對於我來講,

是滲透在生命裡的東西”

我曾經性格很內向,正是透過畫畫,我才跟很多人建立了聯絡,擁有了親密的朋友和家人。

我從孩子身上獲得的太多了。 有時候我脾氣不好,我會兇他,他從來不會不高興,很安靜地等我發完脾氣,然後依然愛我。我覺得這是大人很難做到的,所以我經常反省自己,我能不能也這樣寬容地對待別人。

孩子純淨的愛,一直圍繞著我,他幫我打開了藝術上另一條非常寬廣的路,給我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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