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父親,你可知道你是你兒子一輩子的夢魘?

這位父親,你可知道你是你兒子一輩子的夢魘?

作者:我還有點田

網名一天一素現居隆回七江興旺,老家是七江鳥樹下老書院子人。也是荷香橋網友論壇的一位不離不棄的網友。

一次群裡閒聊中,我還有點田得知了一天一素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於是根據一天一素提供的故事材料編寫了這篇文章,此文由一天一素授權釋出。

這位父親,你可知道你是你兒子一輩子的夢魘?

《我的父親》

一,性格分裂的父親

父親在外和人說話的聲音好小,小到幾乎讓人聽不見,給人一種賢德老人的印象。

誰家要幫忙幹活,父親天矇矇亮就起來了,和好水泥沙漿等師傅來。挑磚都是大擔大擔地挑,也願意跟人開開玩笑,磚匠師父很喜歡他,他也經常得到別人的表揚。

家裡來了客人的時候,父親幫忙燒火、炒菜,也不罵人。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父親懶到碗也不洗一隻。他在我和母親面前變得又陰又冷,罵人不需要任何原因和理由。

他不吃剩飯,不吃稀一點的飯,不吃冷飯,不準開燈吃飯、不準開燈幹家務活。吃起飯他就罵人,吃好菜時更甚。母親回句嘴他就摔碗,搞到母親又哭哭啼啼撿地上的菜洗了重新炒過;母親幫他燒洗澡水,他嫌不燙,罵水都燒不熱的婆娘討得有麼子用?總之針尖大的事兒要被他放大百千倍來吵,罵過之後就是打。打人不論鐵夾、扁擔,只要順手,像打雞鴨一樣的下死手!

二,經常打我母親的父親

自我記事起,媽媽隔三岔五被父親追打,時常上演生死大劇。

可憐母親自嫁過來之後,每一天都在惶惶不可終日中度過。

家裡時不時被鬧得烏煙瘴氣,龍神不安。我的童年全在痛苦與恐懼中度過。

好幾次母親在夜裡被父親趕出門,母親不得已,敲叔叔叔母家的門,求他們來勸架:“又打死人逼命裡呢!求嗯藍節來幫我勸哈濟呢!”(又打死人逼命了,求你們幫我勸一勸!)這個情節常常在我腦海裡回放,一直到今天,我猶覺得悲愴不可自禁。我害怕母親會被趕走,害怕將我們母子一併趕走。

三,不疼愛我母親的父親

母親坐月子期間,要喝甜酒下奶,覺得酒沒有甜味,一直以為是水放多了。後來父親自己說,那都是他喝過第一遍之後,將酒糟再煮一次才給母親喝的。家裡唯一一個豬肚子,他要自己先吃幾塊才拿一點給母親。有一次他還藏了兩升糯米,偷偷地煮了吃,但是沒有洗鍋,被我母親知道了。

母親力氣弱,央求父親幫忙挑水澆菜,好話講了四五次才允了。挑了水他又一直站在旁邊罵。母親澆多久的菜,他就在一邊罵多久。

母親做過三次大手術,父親一分錢也不拿出來,還天天罵,說要是死在手術檯上,就不準抬進門,要死早死,免得天天這痛那痛心煩。

有一年,母親手術我不在家,因為還差幾天出院,家裡人有事趕著出去,要父親去醫院幫忙照顧一下。

父親進醫院就罵:“裝病到醫院來送錢,動手術也冒動死!”整個病房的人愣住了,怎麼還有如此狠毒的男人盼自己妻子死!

因父親坐到母親打針的這一邊,大概是碰到了母親打針的手,等母親覺得痛時已腫起來很高了。她叫父親找下護士來拔針,父親一動不動,就坐在那看著我媽疼,還罵:“痛不死的,要死早痛死了”等護士發現時,母親一隻手腫得象腿那麼粗。可她出院回來還得家務照幹,那隻手疼了一年多,又腫又流膿,還是草藥郎中看好的。

最慘是1997年,母親膽管結石,肝上肝內也有好多,醫生沒法處理,只能切除左肝。這時妻子結紮,我得趕回去侍候妻子,讓父親來醫院幫看護母親兩天。父親只在醫院陪了三天,就強迫母親出院。本來醫生說母親要住院一個月的,結果只住了十八天就回來了,肚子一邊還掛了個排毒的袋子。餵豬時母親因傷口不能用力,只有蹲下去按住傷口,一隻手慢慢拖盆豬食去豬欄,一勺勺舀到欄裡餵豬。要洗澡也只能一隻手把熱水拖到房間去。

前段時間母親叫父親去撥點蘿蔔幫幹一點活,他去是去了,把所有蘿蔔全拔了,他說不要那麼多,喊別人去拿,把稍小一點一二斤左右的蘿蔔丟得滿坡都是,搞到我媽又去坡地上一個一個找,背了三籃筐回來。父親把又大又長的那種挑到堂屋,倒在地上時還補上兩腳踩斷,我媽拉都拉不住。踩斷後罵我媽:“娘賣只的,蘿蔔幫你扯回來了,如果是壞了爛了一個看我怎麼收拾你!”母親不管晴天雨天,從二樓到四樓的兩邊走廊,拖地、擦欄杆、晾蘿蔔等不敢叫他幫手!

四,我奶奶他都罵的父親

爺爺過世後,父親變得無法無天,奶奶也成了他發火的物件。奶奶怕他,見他張嘴要罵就躲得遠遠的。97年我們第一棟新房過完火後,小女兒也快出生了,就買了臺電視,奶奶也常常喜歡來看電視。只要一聽到父親回來的腳步聲,奶奶馬上就從後門走,後來父親還是發現了。“老產難嗯冒走、一扁擔氣哦嗄嗯、嗯到括來鑽死收魂!”(老產難婆你莫走,一扁擔就捶死你,你到這裡來遊魂撞屍。)轉身又罵母親:“氣死嗯惹起葛,二回還來一路打!”(就是你招惹來的,下次再來我連你一起打。)

這位父親,你可知道你是你兒子一輩子的夢魘?

五,父親給我留下了病根

前年年底我生大病,四肢不能動彈,歪嘴,去年年初動了個呼吸綜合暫停症手術,和死神打了個交道。手術之後我恢復得很好。醫生說是三個陳舊性黑點引起的腦內多發性缺血、神經麻痺所致,我猜是不是父親那三扁擔種下的禍?

我十六歲那年,十歲的弟弟跟他同學吵架,惹到人家在屋門口罵娘。父親當時在挑豬糞,我蹲在塘邊泡乾紅茹藤。父親也不問人家為什麼罵,一句話也不說,冷不防在後面用扁擔敲我後腦勺,一連敲了三扁擔。

這位父親,你可知道你是你兒子一輩子的夢魘?

母親心疼得大哭:“你為什麼要打他,這是你兒子,不是我從別處帶來的,你下死手用扁擔打,又不是他和別人罵架!罵人的又不敢打,你為麼子要這樣對他?”

父親神情冷漠地只管擔他的糞。

我也是被打怕了,以致被打後不敢叫疼,不懂說要看醫生,摸著那個腫起老高的包,眼淚嘩嘩往下掉。

被打後我變得容易頭暈,有時感覺床動來動去,吃黃瓜、月餅、骨頭這些用力的東西,嘴一張一張後腦勺就會疼,再後來聽狗叫也會後腦勺發麻發暈,買了四五瓶補腦汁喝了才沒那麼昏。

這個被打腦梗死後遺症腦鳴導致我現在一年多沒上班了,腦鳴歷害睡覺都要靠吃藥,一日三次藥不能斷,要長期控制以勉更嚴重;家裡建房還欠債,買房月供、老人、小孩一個家的日常開支都沒有了來源。日子咋過呀!我這病嚴重影響了我一家人的生活!我上輩子到底是父親什麼仇家呀!這世給他做兒子被無故打罵幾十年還落個這樣的後遺症來折磨我!!![流淚][流淚][流淚]

這位父親,你可知道你是你兒子一輩子的夢魘?

六,別人家是父愛如山,我家是母愛如山,父愛,我不知道是個啥東西。

初中一年級下期,父親不給我交學費,我被迫掇了學,此後幾十年夢裡都在讀書。

我二十歲那年,和父親在楊梅大隊幹活,當時,楊梅大隊到處都是楊梅山,離幹活的地方大概五米遠,一座山上全是烏楊梅,當地正在剁掉一些楊梅樹栽種桔子樹。我跟他說,幹活口渴了,去摘下楊梅吃哈。話還沒落音,父親的斧頭己舞到眼前,罵道“信不信一斧頭劈了你!”我當時那個又痛又氣,非言語可以形容!

有次父親一回來就尋煩惱,拿個鋤頭連罵了三四句:“栽黃花栽了要死哩,栽了短命裡,把我的壽料攔住日頭了。”我想,你的棺材在棚子裡面的凳上面,黃花在屋外栽了三四年了,黃花有多高,今天就擋到你太陽了。我回他:“世界上哪有你這樣的父親,有事冇事尋煩惱。你再罵一句我也沒好話,誰還不知道罵人?”父親一句“娘賣芝葛,我一鋤頭氣悶葛嗯。”(娘賣X的,我一鋤頭鏟了你。)

有一年我把父親也接了出去,要他好好在外面跟我住段時間,但是神仙都算不到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來的第一天我就為他買了箱啤灑、買雞買鴨盡好的買招待他,第二天就用凳子砸我。

他來的第二天,因為我叫兒子寫字,叫了好多遍兒子還在看電視,我一氣把電視關了。父親那個快,馬上起身用凳子砸我,說在我這受氣連電視都不給他看。

七,吃獨食,吝嗇,殘忍的父親

父親趕場從不同母親一起,買什麼都是隻顧一個人吃。有時候母親碰上他在吃餃子、包子,就一起給他數了錢。倘若叫他數錢,他馬上說他就一塊錢了或者說沒錢。

買糖買餅桔子回來,藏起來慢慢吃,家裡就一個13歲的孫子也捨不得給一塊。偏偏孩子饞嘴,東翻西找,把父親藏的東西找了出來吃,父親大罵孫子吃了要死,又把東西另外藏個地方。

父親的錢是藥水煮過似的,家裡開支從不掏一分錢,存了幾萬塊錢說是拿請保姆的,以後誰也不靠。

家裡餵了雞和鴨,偶然跑到家裡來,父親不打拐它們的腳是決不心甘的。

有次雞被他追得沒地躲了,藏到石孔裡去,被他用棍子在雞背上活活地戮了個洞。母親看著雞可憐,就殺了,他一個人一餐就吃了。

趕鴨子回家時,鴨子走路是一搖一擺的,他就拿條棍子死命趕,邊罵邊打,一棍打趴一隻,沒法子,母親又把鴨子殺了,他又一個人吃了,我小孩也不敢沾筷子。

八,父親一言堂包辦我的婚姻,侵犯我的姻婚自由,影響了我的婚姻幸福

一九八八年底,我剛上十八歲,父親說要我訂婚,並且這件事他已經和媒婆說好了。我想,都沒見過女方是個什麼樣子就訂婚,未免也太草率了,再說自己也養活不了自己呀。但反過來想,早些成家可以擺脫父親莫名的打罵吧。於是我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氣跟父親說:“這是我人生大事,我要看一下人再決定。”第二天,我到農科所等那個女孩子,約好的八點鐘,她十點多才來。兩人走路到六都寨轉了一圈吃個午飯後又走回來,她說話總是硬梆梆的語氣,又嚴重地丟三落四,總之我們聊天說話完全不在一個調上。回到家,父親已經買好所有訂婚用品,我剛囁嚅著說不合適。父親抄起扁擔追著我打,我圍著一塊很大的田繞著圈跑。父親說如果我不聽話,就馬上滾出家門,斷絕父子關係,還要賠他兩萬塊錢撫養費。

我在爺爺的墳前哭啊哭,愁著哪裡有個落腳點,愁著我能往哪裡去,愁著以後怎麼過。經叔輩的勸說,我無奈地同意了這門婚事,於1989年底12月26日結了婚。

九,父親干涉我的家庭生活

正月初二,父親看不慣我前妻,鬧著要分家,分了很多的債給我們。母親幾經苦求,父親終於同意正月十六才分。這對於新過門的妻子來說,無論如何是有些難堪的。婚後可說一貧如洗,那時賺錢艱難,賺回來的每分錢都要上交給父親。因此我一切行動必須聽他的。拜新年父親只准去叔叔家,不能去兩個姑媽家(前妻那方的姑媽)。母親說,兩個姑媽都離得那麼近,不去就太不象話了。父親吼道:“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叫不要去就別去。”兩個姑媽都盛情邀請我。我說又沒準備人情又沒買炮仗,怎麼好去拜新年!姑媽說人去了就歡喜。到小姑父那,小姑父還是我爺爺的朋友。他的熱情讓我臉紅脖子粗,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地自容。大姑媽一家人也極其熱情和親切,一點都沒嫌棄的意思。我心想連掛炮仗都沒買,起碼的禮節都沒有,恨不得自己身上馬上生出五塊十塊錢也好。越想臉越發燙,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低著頭不敢看人。開酒席的時候,姑父姑媽在叫我坐上席,我哪裡坐得住,找個藉口逃也似地跑回了岳父家。

我與前妻生活十一年,她每天不到十點以後不起床。我問她:“你為什麼早上老起不了床?”她說:“又沒牌打起那麼早幹什麼?”

即使我清早出去做農活,也要自己回來做才有飯吃。後來小孩讀書了,也是我媽趕早起來做飯。

由於這些原因,我與我前妻也總是不和吵架。

每當我們吵到一句,不要等第二句,父親瘋一樣拿根擂田棍子(一種農具)來衝門,不分青紅皂白來打我,我經常半夜被趕得不敢歸家。有次父親又在衝門,母親拉也拉不住,還連我母親也一起打了。我無計可脫,情急之下躲到櫃子裡。前妻竟然生了惻隱之心,對沖進來的父親說,已經跑了。父親才悻悻作罷。

十,父親不給後代謀利益,胳膊還往外拐

生產隊時母親說要為兩個兒子謀個屋場地基,父親立即發飆:“要制東坡幾節呷裡要死!”(要做東坡肉給別個吃了要死!)現在導致兩兄弟擠在一個不足250平方的屋場上。

趁我外出謀生的時候,父親把屋門前的自留地都給別人了,卻不願意給我。

當初分家,父親分給了我六分田和七釐自留地,現在我分內的東西也保不到。跟父親要塊屋門前的地種菜,被罵想偏個腦殼。

村裡有十幾戶人家修路,強行佔了我的水塘,我考慮到自己的境況艱難,我要求他們給我補償相應的地或錢,結果沒得到還被罵小氣。我的地被白白用了,請問我去哪佔得到別人一寸土呀!

父親卻幫別人的腔來罵我,叫我一世不要歸家鄉,回來就打斷我的手腳,腳漏漏裡抬起回來(腳漏漏:即腳翹翹,死亡的意思)

2017年,我回家過火(這是我第二次建房),很平常地問了一句修路的事。父親大罵一句“娘賣X,這個年沒法過了。”說著挽起衣袖就要打我。

十一,不體貼兒子的父親

我剛建完房又買房,看病都是東借西借的,還一年多沒上班了。每月要供房、交房租、小孩也要開支,父親罵我在外面躥死沒拿錢給他。虧他還怪得出口。他不配做人,更不要說配做父親了。

2017年,我們第二次建新房,父親提出幹活要給工資。我一則本來東挪西借 ,二則這房子建成後,父親也是要住的,自己父親還開工資也是頭一回聽到,就沒答應他,為這事他多了一個記恨我的理由。

父親生日,以前我們是給兩百,逢年過節父母各五百或一千,又一年父親生日到了,我們拿了兩百塊錢,卻捱了他好幾頓罵,第二年母親說少都要五百。可是我也五十多的人了,除2019年在家慶生,我平時生日除了母親記掛我,誰有個電話給我?誰有個問候給我呀?

人們常說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 父親是兒那拉車的牛。想兒時一封家書千里寫叮囑。

而我父親卻是我前輩子欠下的債,是修行路上的九十九八十一難,是一輩子的夢魘。這個夢魘自童年始即如影隨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肢體暴力、語言暴力和心靈創傷,一點一滴都銘刻在了我的心底。

編後語:

說到家暴,大家一般認為是男人打女人,但這個故事,卻講出了男人家暴女人,父親家暴兒子。

許多人有個誤會,認為家暴是家庭內部事,不可外揚。很多受害人,尤其是男受害人不願說出來。很多領導認為清官難斷家務事,不願意去調解。調解也是說些兩面討好的話,和稀泥,不願指出各方的問題所在。

反對家暴,需要社會輿論和政府領導的重視。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的規定,對實施家庭暴力尚未構成犯罪的可處以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罰款或者警告。

受到傷害、需要幫助,卻不能說出來——這才是男性之恥。

在此呼籲:如果你是正受到或曾受過家暴的男性,請勇敢說出你的聲音。

如果你曾經目睹男性受家暴,請不要用質疑的話語堵住他的嘴。打破沉默,不僅僅是男性受害者需要邁出的第一步,也是全社會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