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千年,只為遇見別手軟,爽口開胃,下飯是一絕

街兩旁的梧桐樹,高大、粗壯,直挺挺地刺入雲霄。因著風的緣故,葉子在半空中搖搖欲墜,最終投入到大地的懷抱。滿地的梧桐葉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正熠熠發光。幾隻小松鼠從布魯克教堂的尖頂上跳下來,爬到樹上,於稀疏的枝縫間探頭探腦。

我開著一輛從學校舊貨市場淘來的甲殼蟲汽車,駛過兩街區,往五公里外的內克醫院趕去。汽車引擎沉悶的轟鳴聲,加劇了我身體的不適,頃刻間我感到一陣噁心,開始咳嗽起來。

等待千年,只為遇見別手軟,爽口開胃,下飯是一絕

沿著一條東西走向、寬窄相宜的小河——這條我平日騎行常常走過的小河,今天卻讓我感到無比陌生。聽不到往日熟悉的潺潺流水聲,岸邊尋不見一隻自由漫步河鳥,空中除了幾片看厭了的雲朵,似乎空無一物了。我斷斷續續咳嗽一個多月了,沒看過醫生,不僅僅因為在小鎮看病成了一種,隨便一個小病,從頭到尾全部檢查一遍,不花上幾百歐大洋,是決計收不了場的,還因為我似乎在報復我的父母。

五年前,我還是一個少年。身在南方一個小鎮,原本我有一個完美的家。不得不說,那時我的父親母親還算愛我,他們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父親在一家外資公司做採購,清清白白做人,按部就班做事,工作十餘年仍拿著普通的薪水。

等待千年,只為遇見別手軟,爽口開胃,下飯是一絕

“你父親太老實了,老實到像個孩子,太透明瞭。”母親有時這樣說,我不知道她是在夸父親,還是在埋怨他。為了改善家庭狀況,早日實現財務自由,母親創立了一家外貿公司,租房裝修,招兵買馬,三年後公司開始盈利。可在我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母親早出晚歸,我到晚見不到她的影子。我常常週末也見不到父親的影子,因為他得回公司加班。所以有時我竟暗自祈禱,期望母親的公司倒閉,這樣她才能騰出時間陪我。

我雙手合十,不止一次默唸。期盼父親能陪我一起做作業,做完作業還能像往常一樣去大堰河的大壩上溜達,感受夕陽、清風與自由,那將是多麼棒的體驗。可是,那過去的美好霎時被封存了,像似給封存在一個密閉的小匣子裡,匣子上面還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

突然,母親興沖沖地向我鄭重宣告——她和父親決定要把我送進國際學校。我問她,為何要這樣。“預備班一年後,送你出國讀書。”我似乎看到母親眼裡的驕傲,但同時我也讀到父親眼裡的不捨與無奈。

時間過得真快。” 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起,我立刻從記憶裡掙脫回來,他正呆呆地看著我,拿著那種罕見的、無比茫然的眼神盯著我。

“是呀!” 我感嘆著,頓時心生一種悲哀和好奇,他到底怎麼了,不及弱冠之年,怎會如此老態龍鍾,他怎麼也到了這麼一個鬼地方?

和他簡單寒暄幾句,我的咳嗽聲時斷時續,用毅力支撐著我的身體。阿福坐在連廊低矮的柵欄上,陽光照在他臉上,竟黑洞似的全部被吞沒了。他煩躁地坐在那裡,身體極度虛弱,不斷變換著坐姿,我能感受他正在遭受來自軀體的某種折磨。

等待千年,只為遇見別手軟,爽口開胃,下飯是一絕

他告訴我,我念國際學校的那一年,他和土豆分手了。原來土豆的父親是當時的副鎮長。想必他低估了家庭的因素,和熒屏上那些狗血劇情有著相似的宿命,阿福和土豆過早偷嚐了愛情的禁果,卻最終不得不分開。不過分開的理由,並非來自那個未來岳父的阻撓,而因著另一個導火索。

那時的六年級宿舍,和學校的初中部並在一起,阿福和土豆都是住校生。阿福說,壞就壞在他和高年級的幾個混混朋友攪在了一起。正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他很快學會了抽菸、喝酒和翹課。阿福和其它幾人的區別在於,別的要麼在獵豔,要麼就在獵豔的路上。而阿福心裡只有土豆一人,似乎要在這麼一棵樹上吊死。

他常常被一個自稱是愛情專家的阿圓嘲諷——“成天摟摟抱抱,有什麼意思?

阿福覺得有點道理,他決定再進一步。混混朋友中有一個和宿管負責人有私交的,騰出一個單間讓阿福享用。阿福受寵若驚,即刻請兄弟們胡吃海喝了一頓。然後回單間,把自己洗乾淨,身上塗抹了一層又一層同土豆身上一個味道的沐浴露。他用手裡的小靈通撥通了土豆宿舍的固定電話。

廊下牆角的案几上,擺著一束時下不知道名字的小花兒,一半嬌羞地含苞待放,一半則熱情洋溢地徹底綻放開來。視線稍微往外,是滿園的矢車菊和薔薇。各種淺藍、深紅、黃、墨綠等千變萬化的顏色交織在一起,透露出濃濃的秋意。

街兩旁的梧桐樹,高大、粗壯,直挺挺地刺入雲霄。葉子在半空中搖搖欲墜,最終固執地投入到大地的懷抱。對面的古建築城堡矗立在那裡,像個世紀老人,靜靜地端詳著過往的人們。

城牆素雅古樸的色調與片石砌成的土灰色的廣場地面互相映襯,是那麼寧靜、祥和。一團團白雲相互交織,簇在一起,又仿若鑲嵌在藍天這幅巨大的錦繡上。飛鳥撲騰著沉重的翅膀,偶爾嘶鳴幾聲,迅疾地在半空中掠過。

可是,我們心中那些青春的憂鬱、煩惱和不快啊,也會隨之飛散至九天雲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