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來，感受一縷清風

文 | 高科

聽聞預報不久起風，我決定出去走走。

儘管已是九月下旬，可傍晚依然炎熱，即使是在江邊也感受不到空氣的一絲流動，也難怪乾旱的幾乎都能讓人看見皸裂的土地了。對此，我倒是不以為意，是不是因為心中有風，便不在乎四周是否真的起風？

穿過大街小巷，就像穿越悠長的歲月，在每一個玻璃櫥窗前打量著自己的身影，回頭看去便是一段漫長的軌跡。我習慣性的向河邊公園走去，因為在那兒，我的心情總能從一片狼藉中換羽新生。

眼前的小路，踏足過千百遍，所幸仍保留著最初的模樣。地上散落的枝葉，終將被時光帶走，就像零零散散的路人，在習以為常的擦身而過中漸漸墮入記憶的混沌。內心的期許，曾無數次在腦海中預演，直到一聲鳥鳴驚醒了自己，看著滿是荒蕪的河床，就像盯著空白螢幕，只不過約定的場景尚未開演，幕布卻悄然落下。

來回踱步，卻始終沒有感受到一縷清風。

等待，本就是一場隱入塵煙的參禪，大概是我的修行不夠，空有一腔赤誠卻無法悟得菩提。可我哪裡是什麼不問紅塵的世外高人，我只不過是眾生中的一粟，對生活不厭其煩，心懷願景罷了。

夕陽西下，耀眼而熾熱，綻放著對白晝最後的不捨，趁最後的畫面尚未定格成型，便不辭而別，遁入山河了。

離去的還有成群的飛鳥，由近及遠，落在乾涸的窪地上，追逐嬉鬧，無憂無慮。和我不同，鳥兒們隨時能展翅高飛，如風一般自由地翱翔；而自己卻無法長出羽翼，形單影隻，只能倚靠欄杆，傻傻地等候風的到來，卻又望眼欲穿，渴求著上天能垂青一絲慰藉。是啊，我在苦苦等風來，可是天空是否又傾聽了我的呼喚，如同想到和得到，看似近如雙星，中間卻間隔著銀河萬里。淺嘗輒止又如何，義無反顧又怎樣，世間萬事熙熙攘攘，並非自己的一廂情願就能如願以償：奮鬥了，堅持了，盡力了，甚至歇斯底里了……卑微地乞求，又能否拉近一些期許的距離？

可寄出的期許，至今杳無音信；就像虔誠的禱告，好似南柯一夢。佇立江邊，與車水馬龍一掠而過，可那是另一個世界的喧囂，與我毫無關聯。即使飛馳而過的汽車在凝固的空氣中激起陣陣波瀾，那也只不過是日炙下岌岌可危的泡沫而已。難道說，等待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夢醒時分，頃刻餘歡也終將煙消雲散？

習慣了等待，但也絕不會沉湎於等待。畢竟，不能窮盡一生，只為換來一句空口無憑的搪塞。如果山河湖海是如此遙不可及，每一絲守候都在目光中散落天涯，那我定會跋山涉水，在每一個起風的夜晚，去尋找自己的滿目星河。也許早在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該考慮清楚了，如履薄冰，且行且珍惜，不求萬事遂意，但求問心無愧。畢竟只要心中有風，世間無風又如何？

天色漸暗，踏上歸途，不知不覺間路過一片花圃，成片的紫桔梗尚在花期。我不知道何時才會凋零，但花瓣四散的一刻，亦不會後悔在黑夜中等待的每一個黎明吧。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和我眼前的繽紛絢麗不同，腦海中卻是萬籟寂靜。我像是被捲入真空，默然站立在街口，與周圍格格不入，任憑思緒肆意潰散，被川流不息的車輛碾壓、破碎，像支離破碎的花瓣……一瞬間，我感到一抹淡紫色從我耳畔輕拂而過，一絲涼意湧上心頭——

起風了……可是風又真的來了嗎？

也許，我所等待的並不是風，而是如願以償前的片刻寧靜；就像我所神往的並不是盎然春意，而是靜待美好發生前的片刻安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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