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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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啾阿啾
作者|肖夢武
排版|阿啾
很喜歡的小說裡有這樣一句話：“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生活。”
看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著，靈魂倏地被抽離了身體表面，卻又無法完全脫離，在表層中搖曳著，掙扎著。
整個人好像被放逐到無垠的虛空，世界就降臨在我的面前，於是瞬間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名為“自我的整片心海”上只是迴盪著幾個字：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生活。
我感覺到了，這些文字背後的孤單、寂寞與憂愁，是那麼深刻而強烈，我甚至搞不清楚，這些是絕望的吶喊嗎？還是無畏的釋然？我尤為注意到這些文字中那個令人刺痛的字眼：死亡。
一個好友有寫日記的習慣，我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說萬一某天自己發生意外死去了，家人還可以透過日記的文字回味他的音容笑貌，如同他還活著一般。
我很觸動，因為我也是這樣，世人也都是這樣，恐懼著死亡，恐懼著消逝，拼命想留下些什麼，無論是孩子，財產，亦或是名譽。
而死亡與孤獨又總是相對的，死亡是永恆沉寂的孤獨，而孤獨的滋味如同死亡。
從小我便與孤獨為伴，也常常思考死亡。
因為我的父母，雙雙患有精神疾病，有著長達十年的病史，我總是見證著他們心理的天平，從如常滑向瘋狂。
爸爸總是會一個人在樓道里大吼大叫，罵罵咧咧，小時候因為這個情況，樓上樓下的住戶都搬走了。媽媽會一邊唱歌一邊哭，整夜整夜不睡覺。他們相互也看不慣對方，總是打架，鬧著離婚。
很嚴重的一次，媽媽氣急了要拿刀子，我和爸爸共同看管她，一個人鎮守客廳，一個人鎮守廚房，不讓她有拿刀的機會。
那個時候的我居然有些開心，因為只有那一刻，我感到全家人的心緊緊聯絡在一起。
我從小便看著他們，生病了，去住院，出來後，一段時間後，又病了，又去住院，這個過程迴圈往復，像永遠沒有盡頭的莫比烏斯環，永無希望。
按理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生在這樣的家庭，我或許該比別的孩子堅強，可我沒有。
我長相不太好看，從記事起便有很多孩子嘲笑我，暗戀的女孩也討厭我。從小，我便活在父母隨時可能生病，離婚的恐懼中，活在其他小孩的奚落中，名為孤獨的惡鬼，就這樣纏上了我，我就會時常想到死。
對於死亡的理解，我與他人不同，或許因為我特別的家庭吧，我始終認為死是一種解脫，是擺脫人世苦海的唯一方法。
作者不也常常借書中角色的死亡完成對主題的昇華嗎？我覺得現實也是一樣的。
我甚至認為人死了可以祝福，祝福這個死去的人成為永遠寧靜，沒有哀傷，沒有痛苦的存在。而且，如果人真的有靈魂的話，他看到留下的人因他的死去悲痛欲絕，無法正常生活，又如何會開心呢？
我獨特的生死觀，旁人並不理解，至親之人也是一樣。
外婆過世的時候，我沒有哭，也沒有表現特別悲傷，與在外婆葬禮上，哭的撕心裂肺，悲天喊地的母親不同。
母親也一直以這件事作為我冷漠的依據。我之所以不哭，除了我獨特的生死觀以外，更因為我清楚地瞭解到哭了外婆也不會回來了，她已經永遠的走了。
如果哭能讓外婆回來的話，我哭上三天三夜也無所謂。我也不覺得人死了，哭的酣暢淋漓就是孝順，張默版《濟公活佛》裡有一句話：
“每個人都會死，如果你真的愛他，你就該在他死前就知道這一點。”
我為沒有人能理解這一點而感到分外孤獨。
我也有很多排遣孤獨的方法，只是都不大健康。有一次，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父母同時住院了，我不得不一個人生活，面對空曠，蕭索，漆黑一片的家，我不知該如何自處。
於是我第一次學會了飲酒，也是唯一一次飲酒，我始終覺得借酒消愁是墮落的，而那時我就是想狠狠地墮落一把，我一個人在家裡，託著瓶子往身體裡激烈灌注，酒精麻木我孤獨的靈魂。直到喝的醉醺醺的暈頭轉向，才稍稍覺得那種難熬的孤獨緩解了一些。
後來漸漸長大了，慢慢理解到拖著病體養育自己的父母的不易，理解到自己的責任，總是說什麼這個家庭沒有希望，其實自己就是家庭最大的希望。
儘管有時候還是會覺得生在這樣的家庭倒了八輩子血黴，可是也知道世界上還有境況比我辛苦得多的人，和他們比我還是很幸運的，也就有些釋然了。
而且，成長中也不全是悲傷痛苦的事，我還是遇到了很多溫柔善良的人，和我一起畫漫畫，教我追女孩子的人，和我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的人，總是思維縝密，幽默風趣會逗我開心的人。
還有在某個下雨天為我的腳踏車座套上袋子以防淋溼的老婆婆，這些名字都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溫暖的珍藏。
我也有自己的熱愛，我喜歡寫文，喜歡歷史，喜歡浪漫而有趣的事物。現在的我會試著與孤獨和解，將孤獨轉化為文字，與自己講和，不會再想放棄自己生命的事，執著頑強，向死而生。
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值得稱道的瞬間，忽然的頓悟，只是隨著每日都經歷的日常自然明朗。
所以，陌生的朋友啊，也許生命總會在歲月的摧殘下腐朽，也許夢想總是達不到彼岸的角落，可我們總要生活，那些幽暗的過往化作浮雲，從天邊飄過，你也執著的面對太陽，在身下高歌。
死亡終有一天會到達，不必刻意去追尋。在走不下去的時候，自己給自己一些祝福：
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生活。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