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念師恩|別過,老師

中秋念師恩|別過,老師

從小學到大學,有很多老師讓我難忘。有的講課表情豐富、姿態多樣。有的語言詼諧、妙語連珠。有的擅長講授生澀難懂的知識點,有的深情演繹青春的詩與遠方。

高二歷史老師是偏遠的鄉下人,上課好說吭(hang,大人囑咐小孩,記住了話沒?說的語氣詞),有一同學專門作了統計,歷史老師一節課說了五十個吭。正是這一特點,讓同學們記憶猶深。

但也有一個老師,因為一個小小的過節,讓我再也不願想起。

那是1985年,高密五中低年級學生還沉浸一片輕鬆悠閒的拜年聲裡。反正離年尾巴正月十五還早,寒假作業也還不必急著突擊收尾。而高三畢業班,面臨春、夏的預選、高考,不用催促,都早早返校了。

高密五中原名高密第十九中學,在縣城南郊。1982年我初中考高中,實行劃片招生。高密五中屬於城區,是高密一中的補充,對城區學生也可以說是過渡,開學後,好多五中的同學走關係去了一中,畢竟一中是高密的翹楚。

改革開放前期,大學錄取率還很低,大學生比例為全民的百分之一,被稱為天之驕子。五中機關企事業單位幹部職工子弟多,大部分的目標是拿下高中畢業證,就業找個好單位,對高考的想望不過是有意與無意之間,當然不能否認“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也有很多幹職子弟是為了考大學,志存高遠。

而農村學生除了少有不認命的還在拼命,大部分就在等待高考前的預選。對預選上也不抱有很大希望,但是不管預選上還是預選不上,都發畢業證書,一起離校。預選上會有返校通知,預選不上就不再返校,可以去成就自己的事業。

學校有三個文科高考班,其中一個班是複習班,我在應屆班。教畢業班的老師也很清楚五中應屆班的情況,學生基本都在混日子,對複習班卻寄予了希望,實行資源傾斜。

上學期畢業班就曾罷課罷教,要求更換任課老師。因為有的授課老師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缺乏教學經驗。更有初中中專畢業生“趕鴨子上架”教課輔導。學校只好調換教課老師,被調換的老師就去教我們應屆生,應屆生雖然“敢怒而不敢言”,但也曾忍無可忍罷免了一位初中中專生的副科教學資格。

離五月中旬的高考預選還有二個月,應屆班的地理課還未上完。學校調來一位縣委大院幹部教地理。大院幹部就是有優勢,進可以做官,退可以教書。一中去不了,進五中綽綽有餘,反正不用下鄉。

據說這個幹部是高密師範畢業生,高密北鄉人,姓杜,在大院裡不弄真事,實在不像話了,才被貶到五中,但仍然牛氣十足。

我恰是地理課代表,他問了我課程進度。因他用的是上一級的舊書,缺少新內容,課後就理直氣壯地從我課桌上把我的課本拿去了,每次上課就用我的書照本宣科。我上課沒書,只好與同桌共用一本書。高考就是過獨木橋,同桌也想高考。我晚自習想複習地理,沒書實在不行。我去找杜老師要了幾次,他就是不給。

後來我告訴了班主任,班主任就去要,他卻說這些學生也考不上,有書沒書都是一個樣。班主任說考不上也不能不給人機會。

後來總算把書要回來了,加之兩個應屆班都反映大院幹部是當領導的料,不適合教書,學校就又把他退還給縣委大院,另行安排職務。

古希臘物理學家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起地球。”我順利通過了預選關。兩個應屆班果如杜老師所言,預選上不到十人,後來又補錄了幾人,加上覆習班也不到三十人,重新組成一個高考班,備戰七月的高考。

高考結束,我考了五中文科第四名,是原應屆班唯一一個大學生。畢業後分配進了高密農行。1994年行、社分家,我從支行調到農行高密鎮辦任儲蓄事後監督員,監管轄屬十八處儲蓄所、櫃組,併兼算儲蓄考核獎勵。

一所主任攀我叔伯老鄉(原是一個鄉,後來分劈成兩個鄉),約我一起坐坐,我避嫌不想去。所主任就說不談業務,純粹老鄉話舊。結果就真只約了杜幹部,杜幹部與所主任是同鄉人。酒酣耳熱,杜幹部自我介紹,歷數曾經的輝煌經歷,不愧是高密官場通。

輪到我自介,所主任說是高密農行第一批大學生。杜幹部就問我高中是哪裡畢業的?我說是五中。杜幹部頓時來了精神,問我班主任是誰?我一一回答。杜幹部就說你應該認識我,我教過那個班的地理課。我心裡說,豈止是認識,印象還蠻深刻的。可是我終於還是沒說出口。

直到酒宴結束,杜老師都在以我的恩師自居,我也沒點透。朱光潛說:這個世界之所以美滿,就在於有缺陷,你要溫和地坐在黑暗裡,才能感受“無目的”的人生清涼。

杜老師讓我明白了,“一個有愛的人,世界也會善待他,它看你因愛頹廢不振,就送來了天使瑪雅,讓你重新拾起了愛;它看你心中有愛,就送來了心靈相通的阿米莉亞,陪你度過餘生;它看你為小島努力營造讀書環境,就讓同樣愛著書店的蘭比亞斯接手了書店。”

世間一切,都是遇見。春遇見冬,有了歲月;天遇見地,有了永恆;人遇見人,有了緣分;我遇見杜老師,就有了成長。

願我們心中有愛,願世界溫柔以待。

別過,老師!

壹點號山東高密單立文

新聞線索報料通道: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尋微信小程式“齊魯壹點”,全省600位記者線上等你來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