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譯《三言二拍》30：俠女韋十一娘

話說徽州府商人老程，跟您一樣，是個正經人，碰到美女路過都目不斜視，假裝沒看到；聽到美女說話就把耳朵堵上，假裝聽力有障礙。一心一意做生意，養家餬口做公益，堪稱“中國好男人”。

這一天，老程和僕人賣了貨品，帶著馬匹財物往家走；路過一家酒館吃飯解渴。這時又進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面容標緻，卻裝束得雄赳赳氣昂昂的。店中的客人不少，個個瞅著那婦人，搖頭晃腦叨咕些閒言碎語；只有老程穩穩地坐著，聽不著看不見，一心一意吃自個盤子裡的炒土豆絲。婦人看在眼裡，吃完了飯，突然抖了抖袖子：“媽呀，忘帶錢包了，這可咋整？下次來一塊算吧！”店主一看，這是吃霸王餐的啊，攔住她不讓走。周圍的客人也一塊起鬨。這時老程恢復了聽覺視覺，溜達過來對店主說：“請撒手好不好呢。看這娘子不像差這幾個飯錢的，她的賬我來付。”說罷取出錢遞過去。婦人表示感謝，問了老程的姓名，又自報姓名叫韋十三娘。十三娘說要去探訪一個親屬，等有了錢加倍奉還老程；如果老程在前面的路上遇到事情，她會幫助出些氣力。然後騎上驢兒飛奔而去。

老程想，一個婦人，瞧你那熊樣，連吃飯錢都沒有，能幫自己什麼忙。於是和僕人繼續趕路。走過一處上崗，突然冒出一夥山賊，不容分說搶走了財物，僕人也逃散了。四周渺無人煙，天也黑了，老程想我這才獲得“中國好男人”金獎，咋就要病喪此地呢？忽然林間嗖嗖作響，一個女子踩著藤蘿，踏著樹枝輕盈而來，向老程行禮，說自己叫青霞；師父韋十一娘派自己來接老程，貨物、馬匹和僕人都找回來了。老程大驚，跟著青霞去見了十一娘。十一娘請他到自己的小庵中歇息。小庵在懸崖峭壁之上，老程被兩人託扶著上去，累的氣喘吁吁；十三娘兩人卻如履平地。到了小庵，十三娘讓另外一個徒弟縹雲準備茶果等招待老程。談話中，十三娘說自己不是一般人，是劍俠；之前在酒館時，看到老程規規矩矩且講義氣，不像其輕薄的鼠輩。所以特意留心，等在這裡報答老程；至於那些人，已經收拾過了。

老程不禁好奇，問她從哪裡學得法術？十一娘說這法術由九天玄女傳授給黃帝 ，一直由一兩個誠實穩重的人傳接，黃帝戰蚩尤、張良砸秦始皇、李師道殺武元衡都用這法術。但是用這法術不能亂殺人、亂傳人，不能替惡人殺好人、不能靠殺人揚名。要利用法術，專門懲治貪贓害命、賄賂營私、陷害忠良的惡人，而且還不能讓人識認出來。說著說著，老程請十一娘演示一下。十一娘說那就挑些小技巧讓你看看吧。於是摸出兩個丸子扔向高空，兩名弟子青霞、縹雲縱身躍起，登上樹梢，各接住一個丸子，一甩變成一柄利刃；兩人在懸崖峭壁的樹枝上對打，一開始還看得清，不一會就如同兩條白煉在半空中飛舞纏繞，看不見人了。練罷多時，兩人從空中跳下，氣不喘、色不變，老程連稱真是神仙啊！

這時夜已經深了。老程在竹床歇息，蓋著鹿皮褥子，感覺凍得半死，忒涼了！十三娘她們則在附近的石屋中睡覺。第二天，十一娘讓徒兒們捉些野味過來。青霞什麼也沒捉到；縹雲倒是捉到兩個野味。十一娘說，這山裡野味很多，不過我們從不用自己的法術去捉，那樣是違背神理的；還是要用凡人的能力，取到能夠餬口的即可。老程深為歎服。十三娘又說了自己的身世：她原本是普通人家出身，嫁到鄭家；怎奈丈夫為人輕佻好動，撇了家人去邊關從軍，一去無訊息。大伯子不是個好餅，調戲非禮十三娘，被十三娘用劍刺傷。在家裡待不了了，十三娘索性投奔一個姓趙的道姑，透過考驗 ，學得了法術。從此留在這山中。老程聽後更加敬重。

到了中午，老程收拾收拾，告別韋十三娘，匯合僕人，踏上歸程。一晃十多年沒再見過十三娘。一次經過四川，偶遇到十三孃的弟子青霞，得知十三娘已命青霞、縹雲下山嫁人，另收了兩個新徒弟。這一次，青霞有一件要緊的公事著急去做；於是匆匆告辭。後來，老程聽說四川某個缺德害人的官員暴死，很像十三娘說的該死的那類人，心想可能是青霞說的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