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地軟，你是大地的耳朵

四月是春花爛漫、大地蔥綠的季節。原野的草兒剛露出嫩尖尖，嫩黃新綠鋪天蓋地而來。過了清明，仲春在花紅柳綠、鳥語啁啾裡喧騰。

昨天朋友給我說，她前兩天在山村拍景，看見幾個婦女在荒野坡地上拾揀地軟。地軟又大又幹淨，她們撿了一大籠嫩油油大而褐的地軟，拿到清澈澈的河水裡淘洗乾淨，回家做菜或者晾曬乾了收藏。

我驚訝了，才幾月呀就有了地軟。我只知道地軟在五六月天下過雨、地氣熱才生長。今天長知識了，知道四月也有地軟。這也許是到了春天，地溫升高，在一場春雨的滋潤下，萬物復甦，整個季節都在盪漾生命的力量，地軟也不甘示弱，悄悄地浮出地面。

大地有情，柔軟的心思在一朵花、一抹綠裡葳蕤生長。地軟就是大地在綿綿春雨裡把一份真情挽成一朵褐色的花、結在地皮上的柔軟。

地軟又名地皮菜、地耳朵，是木耳的形狀，潤滑而柔軟。是一種菌類植物或者苔蘚類植物，喜歡溼潤，地氣暖熱多雨的季節。雨後在荒地多年的雜草叢、路旁、場畔、窯背上生出，天若有意，我真想讓再下一場雨，自己到野外去拾地軟。

小時候在溝畔或者老礆畔拾地軟，我淨撿大的拾。有時候看見一朵，就能找到好多。地軟就像小姑娘，喜歡擁擠著、熱熱鬧鬧的說著笑著，一小片，或者五六個在一塊長。尤其是下過雨，大地被雨水浸潤得溼漉漉的地方，加上暖和的陽光，生命力極強的地軟，爭先恐後地生長，肉厚嘟嘟的，顏色油亮亮亮的黑。如果想拾地軟，發現了就趕快拾，雨後太陽太高了，它就會變成乾的，甚至沒有了水分，老了。

小時候撿拾地軟的回憶，是童年裡的美好收藏。我們幾個孩子逛著玩著，你撿一小籃子，她撿一小籠，我手快，不一會兒就是一籠子。提回家，母親先把上面沾的雜草葉和乾草枝撿掉，用接的雨水淘好幾遍，再用甕裡擔的泉水浸泡一會兒，然後把地軟撈到篦子上把水控幹。又大又軟又油褐的地軟好像又長了，肉堆堆滴可愛。我盼望著母親趕快做一籠包子解饞。那時候物質睏乏，想吃包子，母親就用地軟給大家包包子，堪比肉香，饃出鍋，一股幽香的味道直撲鼻孔，鮮得掉牙，我一吃就是三個，那種香味，久久迴旋在唇齒之間。

我想，地軟是大地耳朵，聆聽大地的聲音，是帶著大地靈性的精靈。它是一道普通的菌類，比木耳的美味新鮮，是大家喜歡吃的天然美食。它可以燴菜，涼拌，也可以晾乾，等想吃了拿出來就做湯、做包子、餃子，都是不錯的美食。我覺得吃了地軟，自己的靈魂彷彿在和大地交流，大地賦予人們的東西是美好的，不但養育著人們而且把珍貴的東西奉獻給人們，人們在它的懷抱裡繁衍生息，創造幸福。想到這，我是多麼地感恩，感恩我們居住的這片土地……

現在人們物質水平提高了，對野菜情有獨鍾，我在街道上買的地軟包子卻和小時候吃的不一樣，裡面有一點地軟，一部分木耳。所以當我落筆這一點薄字時，我特別想吃兩個地軟包子……

地軟，等我遇見你時，我會輕輕地將你拾起，慢慢地端詳，你是大地柔軟靈性的耳朵，遇見你，我就聽見了大地那柔軟的聲音。

（作者：潘愛俠 系耀州區作協理事）

（攝影：李斌）

（故鄉人故鄉事）

（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