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讀｜蘇軾：為向青樓尋舊事——蘇軾的青樓往事（一）

《蝶戀花·送潘大臨》 【作者】蘇軾 【朝代】宋

別酒勸君君一醉，清潤潘郎，又是何郎婿。記取釵頭新利市，莫將分付東鄰子。

回首長安佳麗地，三十年前，我是風流帥。為向青樓尋舊事，花枝缺處餘名字。

這首《蝶戀花·送潘大臨》是我們蘇大鬍子被貶黃州期間，送潘大臨遠行參加考試時候所寫。或許，很多人會因為“三十年前我是風流帥，為向青樓尋舊事，花枝缺處餘名字”這句詞，實在不像是這個唐宋八大家之一蘇軾所寫，覺得這應該是一篇偽作。

然而，這詞確確實實是蘇軾送給潘大臨的作品。

其實，古時候，特別是在漢以後，宋朝尤甚，女子的地位總是很低，男人去逛個青樓在大眾輿論眼中，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有時候反而會受到追捧，連當事人都要為此大書特書一番。蘇軾自己家裡也養著好幾個小妾，後來因為“烏臺詩案”被貶到黃州做官，小妾實在太多，養不起了，無奈賣掉好幾個。這事若拿到現在，光是一夫多妻的重婚罪和買賣小妾的買賣人口的罪名，就夠蘇軾喝一壺的了。

這首詞是寫給進京趕考者的。這個潘大臨，就是寫“沙明拳宿鷺，天闊退飛鴻”的那個潘大臨。詞裡的“潘郎”就是拿潘大臨來比潘安，“又是何郎婿”，潘大臨的生母姓何，潘大臨又是何家的女婿，這樣想來，也許潘大臨的妻子娶的是表姐妹吧，所以稱為“何郎婿”。至於潘大臨到底相貌幾分，這就真的無從而知了，但是蘇軾對自己多年前的風流韻事是頗為自得倒是可以看出的。

“回首長安佳麗地，三十年前，我是風流帥”，蘇軾的這句詞，不得不讓人想起古龍筆下的盜帥楚留香的名字。

“花枝缺處餘名字”簡單理解，就是，翻牌子。青樓女子都有自己的藝名，她們將自己的藝名，寫在花牌上，若被邀請外出侑宴，邀請人的名字也要寫在花牌的空缺處。想想看，如果某女的花牌上留下蘇軾的大名，那該有多風光呢。

當然，不止三十年前，蘇軾那段最風光的時候，應該是在杭州。

宋朝的王明清，就曾在他所撰寫的《揮塵錄》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

姚舜明在杭州做市長時，遇到一個老婦。老婦年輕時也是煙花女子。她對姚舜明說起，當年的蘇軾。每逢公休曰，蘇軾都會呼朋喚友，帶上一起風流女子。到西湖遊玩。找一個景色奇佳的地方，大家一起吃早飯，吃完飯，便把人分成幾個小分隊，每一隊都選出一個隊長，由隊長帶領眾人，領上幾個妓女，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至暮時刻，敲鑼集合，一起到聖湖樓或竹閣之類的地點繼續飲酒作樂。酒酣玩樂之後，杭州城的中央大道上，若干馬隊，前前後後還有妓女們手裡拿著燭火，列隊相隨，那陣勢很是壯觀。引得城中男女老少都出來觀看，場面就更熱鬧了。

另一方面，妓的命運也在官員手中被掌握著。她們能否脫籍、能否從良，也就在當官的一批筆之下。

北宋王闢之《澠水燕談錄》第十卷載有這樣一件事——

這一年，蘇軾前往錢塘擔任通判時，趕上知府不在，衙門上上下下的事情就暫且由他這個通判代理。一天，他忽而收到了一名營妓的陳狀，狀子深情地訴說著自己的身世，懇求從良。蘇軾閱後，立即大筆一揮說：“五日京兆，判狀不難；九尾野狐，從良任便。”放你自由，從良嫁人吧。

五日京兆是一個典故。漢代的張敞被人彈劾，按規定，五日後便要離職。正好有一個案子要辦，他便令部下絮舜去查辦。絮舜卻說：“你只能當五天京兆了，還辦什麼案子呢？五天後你一走，我不是白忙活一場？”說完就摞挑子回家睡覺去了。張敞大怒，說：“五天的京兆又怎麼樣，我當一天京兆就有權法辦你。”就讓人去絮舜家將人拘押起來給殺掉了。蘇軾這裡用這個典故，說自己是個臨時負責人。

這麼看來，蘇軾也是風流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