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給畫家出難題：《美人圖》裡無美人，怎麼畫？齊白石輕鬆破解

在中國美術史上有個著名的典故叫做“踏花歸去馬蹄香”，傳說宋徽宗酷愛丹青，廣招天下丹青妙手齊聚京城，出題“踏花歸去馬蹄香”要求各位畫家當場作畫，誰畫得最好、最貼合題目，便可以進入宮廷畫院供職，享受無數福利待遇。

有的畫家直接畫了人騎馬踩在層層疊疊的花瓣上過去，有的畫家在“馬”字上下功夫，畫了少年揚鞭躍馬，完全忽略“香”字，主考官看了之後都不滿意。唯有一幅畫著幾隻蝴蝶圍繞馬蹄翩翩起舞的畫，完美體現了命題的內容，獲得第一名。

這樣的典故歷史上還有很多，比如《竹鎖橋邊賣酒家》、《蛙聲十里出山泉》等，其中《蛙聲十里出山泉》便是我國著名畫家齊白石的水墨作品，創作於1951年，為其作家好友老舍而作。這“蛙聲”本來是看不見的，但齊白石發揮自己的妙想，畫了幾隻小蝌蚪在水流中歡快游來游去，無蛙勝過有蛙，令人拍案叫絕。

其實這便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聯想”藝術，或者讓人從一個主體聯想另一個主體，或者營造出意境，體現一種寫實求“虛”的境界。在這方面，齊白石可謂箇中高手，當年齊白石與作家老舍成為好友，老舍便給他出了好幾個難題，命題畫畫，齊白石全都輕鬆破解了。

上個世紀50年代，老舍的妻子胡絜青拜齊白石為師，老舍也因此得以常常看到齊氏畫作的精妙，或者觀齊白石如何作畫。看著看著，老舍便生出了一些奇思妙想，打算考一考齊白石的功底，給他出難題：《美人圖》裡無美人，怎麼畫呢？

這裡說的《美人圖》便是一幅題為“手摘紅纓拜美人”的作品。“手摘紅纓拜美人”這句詩出自近代知名詩人蘇曼殊的《

步元韻敬答雲上人

》：

公子才華迥絕塵，海天廖闊寄閒身。春來夢到三山未，手摘紅櫻拜美人

。

蘇曼殊曾經出家為僧，精通詩文丹青，雖然不如倉央嘉措知名，但其詩畫意境非凡，這句詩便有一種淡然悠遠的韻味在其中，要落到畫紙上，還要表現出詩句的內容和意境絕對不是簡單的事。

但齊白石欣然接受了考驗，他所創作的“手摘紅纓拜美人”，沒有男子，也沒有美人，畫面上只有一個大大的雙耳白瓷花瓶，水墨勾勒出龍紋圖案，瓶中插著兩枝紅色櫻花，但花枝的形態截然不同，一枝直立瓶中，一枝卻下彎傾斜，看起來彷彿人在作拜狀。

紅櫻花插在瓶中便體現了“手摘紅纓”，難得的是後面這3個字“拜美人”，若畫面上出現兩個人，一個花瓶，再加上拜的動作和花的存在，未免累贅也流於俗氣。

但此畫巧妙利用了花枝的形態，沒有人卻擬人之狀，讓櫻花去“拜美人”而不是人去“拜美人”，省去許多用墨，堪稱神仙構思，與“踏花歸去馬蹄香”有異曲同工之妙。兩位大師的精巧心思，至今讓後人讚歎不已。

齊白石：歷代名家冊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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