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後新作」鏡中人(童話)

作者:北京師範大學蚌埠附屬學校八三班 歐心語(15歲)

「05後新作」鏡中人(童話)

咯吱,古董店的大門開啟,老人推開空氣中的浮塵徑直走向鏡子。那是兒子送給他的禮物,每當他想念兒子的時候都會到鏡子邊坐下,假裝兒子還在店裡擦拭著古董們。今天,鏡子裡卻沒有映出老人身影,一個帶著雛菊項鍊的小女孩坐在鏡子裡。

老人大睜眼睛瞪著鏡子。鏡子中的小女孩也突然睜開了眼,抬頭看著老人。老人被嚇了一跳。他的視線與小女孩相對,小女孩用清澈如水的藍色眸子盯著老人。兩人就這樣對視良久,老人平復了心情,開口說:“我是凱訥斯爺爺。”他換了一個輕柔的語氣:“孩子,請問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鏡子裡?”“我……我叫黛茜……在鏡子裡……是什麼意思?”凱訥斯爺爺聽到她這番話伸手敲了敲這面鏡子。小女孩也伸手向前摸索,果然摸到了堅硬而又質地光滑的鏡面。她用力地敲鏡子,只有手與玻璃碰撞發出的空蕩蕩的迴音。老人也試了很多辦法想讓小女孩從鏡中出來,卻毫無結果。

黛茜的眼中漫起朦朧的水霧,老人輕聲細語安慰她:“不用擔心,小黛茜,我一定會找到讓你出來的方法。你可以一直住在這個古董店,就把這兒當作你的家,把我當你的親人吧。”老人的語氣溫暖而堅定,黛茜透過他灰藍的眼眸,似乎感受到一股新生的力量,剛醒來時的陌生、不安與迷茫剎那間煙消雲散。黛茜擠出一個可愛的微笑,用力地朝凱訥斯點了點頭。

這個小姑娘的出現給老人孤寂的晚年生活帶來了一絲歡樂。凱訥斯對黛茜來說也有著非凡的意義,他是她唯一的親人,凱訥斯把黛茜當作自己的親孫女,倍加疼愛。兩人相依為命度過了很長一段幸福時光,這期間凱訥斯一直拖著年邁的身軀在外奔波,苦苦追尋女孩的身世以及破開鏡子封印的方法。

終於……

在一個和往常一樣的晚上,凱訥斯捧著一本很厚的古書讀給黛茜聽,他用蒼老的聲音逐字念著:“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英勇的年輕人帶領軍隊去討伐魔龍,順利斬殺魔龍回到皇都後被封為侯爵,與他心愛的女子成婚並生下了一名女嬰,這個孩子像雛菊一樣純潔動人,他和妻子給她取名叫‘黛茜’。”

“名字和我一樣呢!”黛茜興奮地喊道,“但是這名女嬰卻受到了魔龍的詛咒,出生時背部便有一層龍鱗,體內流躺著魔龍的血,在她成人時便會變成和魔龍一樣兇惡殘暴的惡龍。”黛茜認真地聽著,覺得沒有比聽爺爺講故事更幸福的事了,“侯爵立即秘密請來幾位法師,想為自己的女兒解開詛咒,有一位法師提出了一個方法,‘想解開詛咒,需要付出代價。那就是她一輩子只能被困在鏡子裡’,法師望向侯爵,‘但是呢,還有一個可以讓她安全從鏡子裡出來的方法……’”

“叮咚叮咚”,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從教堂飄了過來。“該睡覺了,小黛茜。”凱訥斯坐在鏡子旁的地板上對黛茜笑著說。“可是爺爺,故事還沒聽完。”她用小貓一樣的語氣小聲喃喃,凱訥斯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好吧,那明天還要給我讀哦!”老人起身去了書房,“晚安,親愛的爺爺。”黛茜蜷縮在鏡子裡,伴著花香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像小貓一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清晨,一抹陽光射到鏡子上,又被反射照到古董店門口的雛菊花瓣上。雛菊是爺爺最喜歡的花。

黛茜張開了眼。奇怪,爺爺今天為什麼沒有來叫她起床呢?她往店內的花圃處望了望,爺爺正躺在椅子上,手裡拿著昨天給她讀的書閉著眼睛。“原來是睡著了啊……”黛茜靜靜地看著爺爺,又閉上眼睛細數著這些年和爺爺經歷的點點滴滴,心中充滿了感慨,“能夠遇到爺爺真是太好了!”

但是過了很久,爺爺還是沒有醒來,黛茜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大聲地呼喊爺爺,爺爺卻沒有迴應。她向關著她的玻璃伸出手,卻沒有觸控到鏡面,一隻手竟然穿過了鏡子!她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又向前邁出一步,身體也出了鏡子,她飛快地跑到了凱訥斯身邊,輕輕地搖晃著他,驚喜地喊:“爺爺!爺爺!我出來了!我能碰到您了!”凱訥斯拿著書的手垂了下來,書掉在了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爺爺?”

凱訥斯已經隨著門口向陽凋零的雛菊去了另一個世界。

黛茜頓時雙腿無力,跌坐在地板上,呆坐了很久,黛茜看到了地上的古書,將它撿起來,翻開未講完的那篇故事,“有一個可以讓她安全從鏡子裡出來的方法……那就是最愛的人的死亡。”黛茜明白了爺爺昨天為什麼沒有和她約定再讀書,原來爺爺是想用他的生命來換黛茜的自由。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把爺爺救回來嗎?黛茜焦急地翻動書頁,“只有讓她真正感受到愛的人死亡才能讓她獲得重生與自由。”法師向女嬰揮動法杖,她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個雛菊項鍊。“但是千萬要記住,這個項鍊上的寶石不能被打碎,否則,非但生命會被換回去,兩人相關的記憶也都會消失。”

黛茜合上書,脖子上的項鍊和她臉頰上掛著的淚珠一樣閃閃發光,她握住了凱訥斯的手,深情地吻了一下,這是養育她的恩人之手;這是教會她“愛”的親人之手;這是她最希望獲得幸福的人之手。

“謝謝您,爺爺。永別了。”

一瞬,雛菊項鍊被摔在地上,寶石四分五裂。

午後的天空依然是那麼晴朗,聞著雛菊花香,凱訥斯睜開了眼睛。看著店內被打破的鏡子。什麼也回憶不起來,只是感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消失不見了。

他站在破碎的鏡子前,發現自己的衣領口袋處,有一朵小小的、小小的雛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