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趙麗穎變“土”,也就他行
2022
年,國產劇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上半年,從
《人世間》
的萬家燈火,到
《夢華錄》
的風情萬種,國產劇一路向北,強勢逆襲,賺足口碑。
下半年伊始,鄭曉龍導演的《幸福到萬家》甫一上線,就迅速火了。
不僅拿下北京和東方雙衛視第一,而且在貓眼、雲合等網端資料平臺熱度榜上位列TOP1。
#何幸運被婚鬧#、#幸福到萬家氣死#、#何幸福快離婚#等200多個話題不時霸佔熱搜榜單。
導演鄭曉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
“這部劇比較直觀地講了一些農村舊風俗和新觀念之間的矛盾,這是《幸福到萬家》對現實題材創作的一些有益探索。”
《幸福到萬家》以一個女人的成長、一個家庭的經歷、一個村莊的故事,見微知著,聚焦鄉村振興,反映時代變遷。
故事一開場,王慶來的婚禮充滿那個年代的農村特色。
新娘新郎的婚車一般選擇雙數,意為成雙成對。
新人按照規矩坐在頭車,婚禮隊伍浩浩蕩蕩,所有車輛上彆著大紅色綢緞和粉紅的蝴蝶紗。
《
幸福到萬
家》劇照
跟在迎親隊伍後面的是幾輛老式貨車,上面拉著洗衣機、電視,還有冰箱、空調。
卡車上面還有正在奏樂的鑼鼓隊,嗩吶鑼鼓一響起來,婚禮的喜慶感一下拉滿。
《
幸福到萬
家》劇照
高度還原現實的情節,引發網友共鳴:
“劇裡的各種場景經得起推敲,每一個佈景裡都有滿滿的用心,每一個小細節都有被認真對待。”
“就很鄭曉龍,接地氣,有實力。”
……
周密,嚴謹。
“不論是哪種題材,最重要的是現實主義的創作態度。現實主義題材電視劇的創新,更多還是需要創作者去了解時代,瞭解時代中的人,引領正確的價值觀。”
短短一句話,濃縮了一位創作者的倔強、堅持以及始終如一的熱愛。
依舊是現實主義創作,仍然是接地氣的鄭曉龍。
30年過去了,鄭曉龍還是老樣子。
鄭曉龍一直很懷念上世紀90年代的創作氛圍。
那時,電視劇沒有徹底市場化,國家透過稅收撥款支援電視劇創作。
鄭曉龍拍攝電視劇的初心,和時代緊密相關:
“創作老百姓看得懂的,不搞風格化,踏踏實實講故事的本色。”
順勢而為,鄭曉龍和他工作的北京電視藝術中心製作出《渴望》《北京人在紐約》《金婚》等記錄時代意義的電視劇作品。
《渴望》劇照
有人
總
結說:
“1990年《渴望》播出後,犯罪率下降;1993年《北京人在紐約》播出後,出國率下降;2007年《金婚》播出後,離婚率下降。”
有人曾建議鄭曉龍轉型,拍攝一些凸顯強烈個人風格的作品。
但鄭曉龍直接否定了提議。
他認為,那種過於強調自我表達的東西,對不起納稅人交給他們的錢。
出生於1952年的鄭曉龍,經歷過“文革”,深受上世紀80年代現實主義文學風潮的影響。
為人民創作,創作為人民,
這種對自身的定位延續至今。
“浪漫主義不長久,我更願意現實主義。”
另一方面,現實主義是對事件合理邏輯和人物真實性格的尊重,但這背後也意味著工作量非一般的
繁重。
鄭曉龍(右一)在《北京人在紐約》拍攝現場
在拍攝《甄嬛傳》前,鄭曉龍專門請專家帶自己去了5次故宮,對劇本提到的空間進行最後一遍核查。
如果劇本里任何故事發生的場景與實際空間邏輯不符,他都會要求推翻重來。
到了《羋月傳》,光是後期剪輯
鄭曉龍
就反覆修改了4次。
《羋月傳》劇照
《幸福到萬家》光劇本就打磨了三四年,改了至少5版。
很多人不能理解,鄭曉龍為什麼堅持這樣一絲不苟、精雕細琢的創作方式。
他笑著說,這全是因為自己“不自信”:“拍的時候你會覺得感動,剪輯的時候你會感動,然後最後混錄的時候,又一次被感動,這時候你會覺得這是一個好東西。”
對現實精益求精的追求,落腳到生活,就是煙火氣。
鄭曉龍“煙火氣”的養成,和一個女人息息相關。
1985年4月,全國第三屆中短篇小說頒獎會在南京舉行。
那天,走進會場,鄭曉龍因為走神,撞在了一個女孩身上。女孩回眸,身材婀娜,氣質恬靜。
鄭曉龍被對方骨子裡透出的優雅吸引住了,連“對不起”都忘了說。
不料,看似溫柔恬靜的女孩,一開口卻犀利無比:
“人看著挺順眼,冒冒失失成何體統?
”
話音剛落,鄭曉龍接過了話頭:
“不成體統成飯桶。
”
女孩被如此無賴的回話氣樂了。女孩叫王小平,北京人,是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編輯。
鄭曉龍談及妻子王小平
異地相逢,相同的文學愛好讓兩人惺惺相惜。
他們一起逛夫子廟、中山陵,聊《紅樓夢》與《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兩人竟有了相見恨晚的感覺。
回到北京,鄭曉龍經常騎著摩托車帶王小平滿街飛馳。那時,王小平是海巖的小說《便衣警察》的編輯,她發現海巖的作品非常適合改編成影視劇,便推薦給鄭曉龍。
你來我往中,兩人的情感之花默默含苞待放。
1986年4月,鄭曉龍監製的電視連續劇《凱旋在子夜》要深入中越邊陲拍攝,這一去,可能要冒生命危險。
想到要與她相隔萬里,鄭曉龍勇敢告白:“小平,我要去 3 個月,或者更久,也許還會有生命危險。要是我回來了,你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王小平微笑著點了點頭。
結婚之後,鄭曉龍和王小平處處“針鋒相對”。柴米油鹽,都成了他們拌嘴的主題。
鄭曉龍“吐槽”二人經常因為劇本細節拌嘴
電視劇
《甄嬛傳》
(點選可檢視)
立項時,王小平任編劇,將最初的本子前後共修改了三稿。
一天,鄭曉龍看完第二修改稿,說:“我特別反感華妃吃酸黃瓜催吐的情節,一定要去掉。”
王小平搖頭:“我不同意。”
於是,兩人爭吵起來。
鄭曉龍說華妃的做法像神經病,不可理喻。王小平反駁說,就華妃這個個體而言,吃酸黃瓜與她的人物特性一致,這戲一定要保留。
王小平的不屈不撓,讓鄭曉龍上火:“咱倆到底誰是導演?”
王小平怒懟:“真理面前人人平等。”
2014年 ,《羋月傳》開機當日,兩人又為劇中一封小小的詔書大吵起來。這次,鄭曉龍真生氣了,甩下劇組,揚長而去。
2019年,鄭曉龍已經67歲了,王小平不希望他再拍太消耗心神的戲,為這,兩人又繼續吵。
……
30多年來,這對金牌夫妻,一直互懟,卻佳作連連。
業內一直流傳著鄭曉龍夫妻的“髮卡”事件。
2006年的一天,鄭曉龍在賓館讀《金婚風雨情》
(《金婚》的續作)
的劇本。
王小平進入房間的時候,在梳妝檯上看到一個時髦髮卡,就問:“這是誰的呀?”
鄭曉龍突然想起,剛才劇組的女場記給他送劇本,正趕上下雨,頭髮被淋溼,進門時順手把髮卡扔在了梳妝檯上。
《金婚風雨情》
但是,鄭曉龍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使出夫妻鬥法寶典:裝糊塗。
“可能是服務員落下的吧?”
王小平果然疑惑:“服務員怎麼會用這麼高檔的髮卡?”
鄭曉龍無奈,趕緊亡羊補牢:“想起來了,是場記的吧?”
王小平撇嘴:“心虛吧?不心虛幹嗎說假話?”
後來,鄭曉龍將夫妻兩人的這場鬥嘴,寫進了《金婚風雨情》劇本。耿直與舒曼、小桃花之間的卡子事件,正是這個髮卡事件的翻版。
《金婚風雨情》劇照
鄭曉龍對孩子的愛,更是一往而情深。
1994 年,鄭曉龍的兒子早產一個半月出生。當時,鄭曉龍因工作無法脫身,直到孩子快滿月時才見到孩子。
看到搖籃中小小的嬰兒,鄭曉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又多了一重沉甸甸的責任。
這種感覺,他寫進了電影《刮痧》中。
劇中,許大同深情地說:“他是我的兒子,是我生命的延續。每當我想到他,便會肅然意識到做父親的責任。我很高興承擔這個責任……”
許大同的這段獨白,說的就是鄭曉龍當時的心情。
最深沉的愛,是用一切記錄你的點點滴滴,把你寫進“人生”這本鉅製。
美國作家霍妮在《婚姻心理學》中寫道:“婚姻是應該遵守的承諾,是公開了的海誓山盟,是遇到任何艱難險阻也要履行的誓言,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全身心的奉獻。”
婚姻一路,有鮮花滿地,也有荊棘泥濘。
好的婚姻,是學會怎樣去面對和解決問題。
偶爾,鄭曉龍還會浪漫一把。他會假裝自己拍戲很忙,在王小平即將開啟碎碎唸的前一秒,帶著大包小包的漂亮衣服,閃亮登場。
幸福的婚姻,各有不同,卻大體相似。
你體諒我的辛苦,我成就你的榮耀。
鄭曉龍從不給自己立人設,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有苦澀,有歡樂。
他將自己融入熒屏,帶著對家人的愛與感恩,帶著對作品的極致敬畏。
直到現在,鄭曉龍一直深深記得一個冬天,下著大雪。
拍完某場戲,鄭曉龍站在雪地裡給王小平打電話:“下雪啦。演員拍的都是夏天的戲,嘴裡都含冰啊。這戲真難拍呀!”
王小平笑著說:“凡是你說難拍的時候,拍出來一定是個好片子。”
鄭曉龍笑:“知我者媳婦也!”
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最軟的心房,最硬的盔甲。
鄭曉龍的幸福,不是去追逐流量,不是去迎合市場,他甚至不需要改變自己“過時”的審美。
也就是這樣的鄭曉龍,在追逐夢想的路上,步履輕盈,從容堅定。
作者:今夕何夕,讀者人物原創作者,但遇良人,執筆紅塵。圖片來源於網路,如有侵權請聯絡刪除。本文內容僅代表原作者觀點,與本平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