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光看書名,就被《北京孩子》吸引了。在北京生活16年,我知道“北京孩子”指的並非是兒童,而是生在八九十年代的北京人特有的稱呼。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我愛人是83年出生的北京孩子,他爸爸出生在南城木樨園,小名叫“樨園”,他生在距木樨園一站地的洋橋,爺倆都是土生土長的南城人。

我的大兒子今年12歲,也生在洋橋,那天帶他去亦莊學琴,我說這地兒寬綽,以後在你在這邊買房結婚吧。他說:

地大兒,顯得空,還是喜歡豐臺熱鬧的煙火氣。

帶他去望京吃飯,我說這地兒館子多,樣式全,在這住挺好。他說:這吃一回新鮮,老吃沒勁,

還是南城的串兒好吃,天天吃吃不膩。

我問那以後就鐵了心在南城待著了唄?他說:那是必須的,爺爺、爸爸、和我都在這長大的,有感情,有念想。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北京孩子”這地域群體很難歸納總結其特點,但他們有老北京的愛較真兒認理兒,身上又獨有著京味文化下現代青年包容和豁達。

終於有一本書能寫這些北京孩子的故事,14個人散落在北京城不同的方向,都在訴說著自己的童年和長大的歌。

北京孩子念物,更念情

張承說他90年出生在

交道口一代的大雜院裡

,那是他的“老家”,笑說九十年代貧民窟生活,身邊全是老北京,清早起來倒尿盆兒,也被隔壁大爺問:“吃了嗎?”

張三牧說“

永安裡是我心中的宇宙中心

”。

馮褲子98年腦瘤手術,喪失了多半記憶,但他依舊記得

後海那片兒平房裡的衚衕

,宅子口左右倆石獅子,程光瓦亮的四級臺階,就是他童年的全部。

可就這些就夠了,鹿牌暖瓶,留著,床頭櫃和五屜櫃都是當年找木匠打的,留著。時光偷走的是記憶,但“念想”任憑誰也奪不走。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北京的孩子懷舊,起初我以為是北京變化太快,他們拼命地想抓住轉瞬即逝的記憶。

後來,我漸漸明白,他們看似吊兒郎當,對一切滿不在乎,唸的是童年的情,哥們兒的義,沒心沒肺地臭貧,放蕩不羈地吹牛皮。以皇城根兒為中心,東西南北城下的區域塊的留戀,從前在衚衕裡的追打,如今疾馳在國貿立交橋下的孤獨……

馮褲子說人生最快樂的日子是初中那三年,一起傻淘傻淘的是青春,但我知道他說的是現在成年後的不快樂。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衚衕裡賣煎餅的醬裡摻水,外地人多過北京人,青春隨著衚衕文化難尋蹤跡,他們唸的不只是物件,更是情份。

北京孩子幸運嗎?他們只是愛較真兒,認死理兒

馮褲子是幸運的

,在初中時學習不錯,全班第四,就不愛學英語,因為英語死記硬背,裡面“沒道理”,學著沒勁。英語這水平高考愣是蒙上了57分,“ACDDC,DCDAB”蒙得必須合轍押韻。

“這個世界讓我產生很多奇怪的想法,我會在人生的某一個階段視之為真理,並十分堅定地深信不疑。”

霍巖是幸運的

,他最早是一位專業廚師,在三元橋中旅大廈上班,後來才發現流水線並非人生追求,後來去一國營劇團,不服那自視清高的風氣,失業了。

逛天涯看一鬼故事,想起當廚師時候,“鬧鬼”故事多著呢,一寫,火了。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張承是幸運的

,他被一星探塞一名片,沒幾天就接了《餘罪》男一號的戲。拍完就和好哥們住進了工棚裡,一人睡床,一人睡椅子,兩人忙活寫劇本,晚上當網車司機。

愛奇藝看上一劇本,希望看看樣片,兩人利用一個週末,用借來的兩千元拍了樣片。餘罪上線三天,播放量突破五億萬,他卻用餘生置金去玩他愛的音樂。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像《北京孩子》攝影師張文超所說:

“一卷膠捲就36張,生死都是它,拍錯了完全沒有後悔的餘地。”我們看到這本書中有故事的照片,看不到他在深秋下雨夾著冰渣兒,去圓明園練習拍攝四個小時,回家發燒一個禮拜的執拗。

外人刻板印象裡的北京孩子,生在皇城根兒底下,從裡到外帶著優越感。還有說北京孩子高考分低,輕鬆就能上清華北大,這是徹頭徹尾的胡謅。

遠的不說,書裡這幾位沒幾個正經大學畢業的,兜兜轉轉兼職打工,也有託人進過國企,要說這是幸運,那他們全都“幸運”丟了,死氣白咧的拽著那“貧窮的夢想”,帶上那披頭散髮的倔強。

許多年過去了,他們用倔強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衝著心裡一個地兒,較真兒認理兒。

北京孩子狹義,怕矯情

馬頔畢業後做過五份工作,從推銷員到電話推銷,從售貨員到國企職員,最後又折騰到廣告公司,哥們一個電話想攢一個電影,他馬上裝病請假一個月。

開機第一場戲就在東華門醉酒罵街,那是真罵,北京孩子成長的惶恐與不安,用一種戲劇式出口,尋找安全感,他們害怕矯情,害怕痛哭流涕的賣慘。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張承受聽同臺姑娘唱《紙短情長》都覺得矯情,他暗笑:

什麼叫紙短情長?就是你上廁所發現沒紙了,這時一個電話過去會給你送紙的朋友才是真朋友。

“滷煮少爺”高樹,自稱上學時是個“起步點很高的流氓”,也是夢想“全北京排行前五的成功人士”,08年和父親開了黃寺滷煮,吃了不少苦。

高樹的創業的故事簡單幾句一筆帶過,講在學校的“豐功偉績”倒是讀著有滋有味。他說

“我吃過所謂創業的苦,但你看,對此我講得還沒有講流氓打架的那段兒起勁兒。我不願意去說,矯情。”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我愛人也是這樣的,一回憶起小時候,滿眼的北京胡同裡追打的孩子景象,講哥兒幾個去西單呲姑娘,講去前門吃老字號滷煮店,講在紅橋市場買遊戲盤,講大冬天騎著二八車從南三環騎到北三環只為陪失戀的哥們……

這些年受過的創業之苦,成長之痛,他很少提及,他說一大老爺們,不愛說那個,矯情。

寫在最後

汪曾祺說:

“北京城像一塊大豆腐,四方四正。城裡有大街,有衚衕。”衚衕大雜院裡有

《北京孩子》裡14段成長故事,有迷茫、有彷徨,犯過的傻、茬過的架,有漂亮的姑娘,有擰過的夢……

他們是永恆經典《南山南》的馬頔;《餘罪》《八佰》裡的演員張承;他們是《龍嶺迷窟》京腔京韻的大金牙;他們是後海大鯊魚的颯姐付菡;扭曲機器、北京話事人的老道;龍井說唱孫驍;黃寺滷煮的老闆高樹;“摩登大火鍋”李曉夢;作家、編劇郭思遙和霍巖;攝影師張文超;紋身師趙寬;剃頭匠孫越;還有一個道士,他叫三牧。

《北京孩子》:他們把四九城“幸運”丟了,窮較真兒認死理兒

他們擁有共同的那個北京四九城,他們是北京孩子。

看書的時候,我在地鐵裡傻傻的被他們逗笑,看完之後,眼睛裡噙著淚,卻不知為何而流。

我不懂北京孩子為啥別的可以湊合,但吃炸醬麵要求忒多,面柔韌筋道,八小碗菜碼樣樣齊全。我不懂北京孩子聊起過往童年,眼裡放出的閃亮是懷念老北京胡同,還是懷念那逝去的時光。

但我懂北京孩子天性樂觀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滿不在乎,我也懂青春與北京一同消失在氤氳裡,他們的悵然若失。

想起北京孩子李寒鄰說的,想買這本書,千萬別搜“北京孩子”,那會出來一大堆北京小學生練習冊的。

作者介紹:榮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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