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戲可演的當下,可惜了那些“青衣”美人

前段時間,有檔演技類綜藝惹出了不少非議。

節目設定以「我是女演員」為核心,卻邀請了一眾男演員作為導師來評判。

導師選擇選手的標準也奇怪:能歌善舞最佳,沒有才藝的話,綜藝感也是加分項。

不僅如此,這檔評分僅2。4的節目,還有一個致命缺陷:

一檔“她”綜藝,對女演員的培養與定義是——

古裝小花?

無戲可演的當下,可惜了那些“青衣”美人

用於進行影視化考核的劇目,清一色的古裝偶像劇:《香蜜沉沉燼如霜》《還珠格格》《步步驚心》……

被考核的演員,都是剛進入演藝賽道的年輕女孩。

什麼時候開始,“女演員”和“小花”被畫上了等號,古裝成為了女演員唯一的檢驗標準?

大環境將女演員們的生存空間不斷擠壓,從年齡到戲路,無一不在枷鎖中。

更糟糕的是——

娛樂圈的青衣們,又一次“被”隱形了。

何為青衣

青衣,原是戲曲中旦行的一種,角色大多為風度凝重,行為端方,氣質含蓄的成熟女子。

當青衣的概念被延伸到演藝圈,其指向則為端正、成熟、知性的女演員,五官大氣舒展,氣質沉靜溫和。

歷數幾代青衣,基本上都有一張典型的「大女主臉」。

或五官量感大,長相疏朗,不侷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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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骨骼感明顯,氣場十足,舉手投足傳遞出豐富的故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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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溫婉端莊,大氣卻沒有侵略性。

無戲可演的當下,可惜了那些“青衣”美人

一張公認的青衣臉未必要多高階,卻必須耐看、舒緩。

無戲可演的當下,可惜了那些“青衣”美人

不難看出,成名的大青衣中幾乎沒有甜美、清純、幼態的長相,一水兒的偏成熟即視感。

爽朗、大氣、靈動,代表著女性的智慧與美。

在這樣的審美趨勢下,青衣臉曾一度成為顏值的標杆。

以美女如雲的中戲為例,劉燁在接受採訪時,曾經提到曾黎是中戲96級公認的大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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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劍鋒也曾誇讚過,中戲200年歲月裡沒有出現過(曾黎)這麼好看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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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戲的劉天池老師在一次訪談中提到,中戲因培養話劇人才,偏愛招青衣臉,尤其是身形長,有“架勢”的女生。

到了電視劇領域,雖然少有專門走青衣路線的年輕女演員,但那些沾上了一點“青衣特質”的小花們,往往更容易得到“實力派”“不俗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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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戲可演的當下,可惜了那些“青衣”美人

青衣臉特質:標誌、大氣、不易崩

然而近些年,作為扛劇女主的青衣,卻在娛樂圈越來越隱形了。

正如觀眾都聽聞過“四旦雙冰”,卻鮮少有人知道,我們曾經還有過“四大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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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勤勤、苗圃、曾黎、張靜初

比起前者,“四大青衣”的人選眾說紛紜,卻始終沒有定論。

無他,實在因為當年青衣的角逐太過激烈,女演員們各有風情,平分秋色,人人心中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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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十幾年過去,娛樂圈小花層出不窮,青衣們卻逐漸式微。

演藝圈百“花”齊放,卻一“衣”難求。

她們的“黃金時代”

青衣,曾經是國內影視藝術院校的招生標準之一。

對於青衣“預備役”的篩選,向來是門檻嚴苛:形似不算,還有諸多瑣碎的要求——

首先,演技要穩,臺詞功底要穩健紮實,畢竟,青衣是壓臺的大女主。

曾經的青衣們的演技,從年輕時便可見一斑。

1997年,25歲的陶虹在《黑眼睛》裡詮釋盲女丁麗華這一角色。

盲女並不好演。演技不好的,很容易將其簡單粗暴地處理為瞪眼和麵癱;演技好的人,才能抓住細節,演出層次。

——撞上松針時被嚇得往後一踉蹌,察覺到是樹之後,不可思議地睜大眼,儘管看不到,卻依然開心地晃了幾下。

短短几秒,起承轉合到位,性格開朗有生機的盲女形象,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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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陶虹在《小歡喜》中飾演控制慾極強的單親母親宋倩。

陶虹對於這個角色精準的把控,讓不少觀眾直呼:簡直和我媽一模一樣。

其中,不乏幾個情緒爆發的“高光時刻”,陶虹的處理相當自然,一段哭戲,把焦急、委屈、不甘、埋怨、寒心的多重情緒展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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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青衣還得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經典角色。

換句話說,觀眾緣要好,作品要出圈,讓人一提起她,就能脫口而出演過的角色。

提起海清,就想到國民媳婦,想起《蝸居》《媳婦的美好時代》《雙面膠》《王貴與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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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孫儷,則是《甄嬛傳》《小姨多鶴》《甜蜜蜜》《玉觀音》《那年花開月正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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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晨用《潛伏》與《離婚律師》中的表演,逐漸跳出《武林外傳》裡的形象定勢;

劉濤既是《老有所依》中的江木蘭,也是《歡樂頌》裡的安迪;

馬伊琍是《奮鬥》中的夏琳,也是《我的前半生》中的羅子君;

還有秦海璐、苗圃、曾黎、袁泉、小宋佳……在觀眾眼中,她們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劇中人的影子。

「角色塑造」,僅僅是評判青衣的標準之一。

另一個不可或缺的條件則是——能扛得起正劇。

是的,正劇,或寫實題材的都市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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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孫儷/《小捨得》宋佳/《山海情》熱依扎

都說花旦的明星屬性更明顯, 青衣的演員屬性更突出。

演員與明星的區別就在於,前者的職業素養能讓她去掉精緻妝造、迴歸樸素的本質,去出演更接地氣的角色。

比如同樣扮上老年妝,需要能從頭裝扮到腳,把「衰老」武裝到每一根髮絲,比其他人更“豁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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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濤的扮老造型

以上條件都滿足,也只能叫做“青衣的基本素養”。

要被稱作大青衣,必須拿下國內重量級電視劇獎的視後,比如飛天、白玉蘭等主流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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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對青衣女演員的獎項盤點

演技、作品、觀眾緣、獎項、一個都不能少。

青衣門檻之高,就連蔣欣、熱依扎等人,嚴格來講,都只能算半步青衣。

別小看這半步,實際上,女演員的這半步,走得異常艱難。

有演技的,缺一點機遇;有機遇的,又怕走偏了。

近十年來,花旦一茬一茬地往上冒,在飽受市場歡迎的偶像劇市場裡打轉。

在白玉蘭等頗有分量的電視劇獎提名裡,我們幾乎年年都只能看到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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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演員的圈層中,青衣的空間被擠壓得最為明顯。

可以說,娛樂圈很久沒有出現過真正意義上新一代的青衣了。

為何不見“大青衣”

大青衣,出現了斷層。

是演藝圈培養不出一個大青衣嗎?

或許,不是培養不出,而是不再需要。

正劇,包括一些沉鬱的都市劇的受眾們,漸漸被標記為“下沉使用者”,不再是收視的主力。

在各大影視平臺,單看評分與熱度就能察覺到,什麼更受年輕人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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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蹲守在電視機前的80、90兩代人,一定會發現2010年之後,很少再看到類似於《玉觀音》《相思樹》《一米陽光》《別了溫哥華》這樣的作品。

一種電視劇題材的消失,造成一代演員的悲哀。

都說戲保人,沒有戲,談何成就演員?

孫儷22歲時,憑藉《玉觀音》包攬一眾獎項,秦海璐在成為金馬影后時,同樣只有22歲;

陶虹與寧靜出演《陽光燦爛的日子》時,只有2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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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呢?

打磨一部高質量的作品,遠不如批次生產假精緻、真懸浮的都市偶像劇來得方便快捷。

貧瘠的創作“土壤”,已經不適合、也養不出青衣了。

更可悲的是,即使是已成名的大青衣,選擇劇本的餘地也並不多。

姚晨在一檔節目中提到,明明這個年紀的女演員到了一個演員最成熟的狀態,但市場上適合她們的戲越來越少,能承載青衣們表達慾望的角色也越來越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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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劇本合適的時候,還得考慮觀眾的口味:需要一個年輕好看的男演員搭戲。

男演員若與青衣搭戲,主人公的人物弧光顯而易見在後者身上,比起那些更偏重戀愛關係的甜寵劇,很難佔據市場優勢。

為此,馬伊琍《旗袍美探》的劇本被壓在手裡兩年。

她找不到肯合作的男主,溝通多次,男演員們大多不願意成為“陪襯”,直到最後關頭才在平臺的推薦下找到了高偉光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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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衣工作困境的倒逼之下,院校甚至已經開始減少招生。

劉天池在訪談中提到,比起當初偏好招青衣,近年來為了更多的為影視劇輸送人才,中戲的招生需求也隨之改變。

無戲可演的當下,可惜了那些“青衣”美人

很難說,究竟是以上的哪一環,導致了青衣的斷層。

看慣了小花們青澀的演技和扎堆的都市懸浮劇,偶爾,我們也會懷念起那些端方耐看的輪廓、複雜深刻的人物、遊刃有餘的表演。

女演員,本就不該只有一種型別。

那個青衣輩出的“黃金時代”,或許再難重現;但青衣,不該消失在時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