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38歲,認識了30歲的美女老闆,她非要我做她孩子的爸爸
一,
呼吸,呼吸……
二,
老張讓我接曉楠家活的時候,特意囑咐我:
“王偉呀,這女主人貌似事挺多,你注意言行,別說不該說的話。”
我笑著對老張說:
“好的,張師傅。”
但我心裡想的卻是,老張是怕幹完活後,人家少給錢。老張的心思,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正事那天,我按照往常的慣例:穿戴一新,不苟言笑。我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滴水不漏。比如,頭車是哪輛,尾車是哪輛。在屋子裡,該怎麼舉行儀式;到了樓下又該如何……等等等。曉楠看著我,眼光流露出的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不光曉楠,就連一旁的老江湖“老張”,也忍不住地對我點頭稱讚。他當時叼著曉楠家的中華煙,一臉的笑容,讓我不由得對他讚歎——他這特別的笑容,恐怕我今生都學不會!
那天所有的事都像我預想的那麼順利。我開著車,時不時地看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曉楠。她自然也在偷偷摸摸地看著我。只不過,她流過淚的臉頰隱隱地藏著一絲笑容,除了我之外,誰都不會發現罷了。
無疑,曉楠的笑容愈發增加了我的自信心。
事後我回憶,那天的事不能用“完美無缺”來形容。比如我在告別廳說了一句“二叩首”,其實我該說“再叩首”才對。
但當時除了老張,誰也不知道我們行業的術語。直到死者被殯儀館工作人員推進火化廳,這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我緊張地心情倏地鬆散,我看著臉上還有淚水的曉楠,內心想的卻是,馬上有一段新的故事要開始了。
三,
曉楠家事後的第二天,老張很高興地給了我一支菸,笑著對我說:
“王偉,昨天的事辦得真漂亮,這是給你的錢。”
我接過老張手裡的錢,數了下是五百塊錢,我忙說:
“張師傅,多給了一百。”
我抽出一百塊錢給他。
老張依然笑著,“王偉,這是你應得的,不要客氣,咱們兄弟,有錢一起掙。”
我又笑著婉拒了幾次,最後只得收下。其實我心裡明鏡似的,這一單生意,老張最少掙了一萬五,我這五百塊錢,連他的零頭都不如。當然,我也只是心裡想想,此後的日子,我依然對老張畢恭畢敬。我很明白,我們之間是打工者和老闆的關係,這就像老師和學生,是不可逾越的。
此後我和老張的這種“不可逾越”的關係,又維持了半年,我終於對他說:
“張師傅,我想自己乾點事……”
老張笑著抽著煙,“好啊,想好乾什麼了嗎?”
“有個朋友欠我六萬塊錢,還不了我了,他想拿店頂賬……”
“好事!”老張笑著打斷我,“我支援你,行,我現在就把工資給你結了。王偉記住,這就是你的家,有時間常回來玩……”
我雙目溼潤。
可等我走出老張的店鋪後,我想的卻是:老張這種什麼事都“笑”的功夫,我什麼時候才能學會?
我走了一條街,上了路邊一輛銀色的轎車。
“店裡的事都說清楚了?”
我笑著看著坐在駕駛員位置的曉楠,說:
“親愛的,我自由了!”
曉楠開車。
那一晚,曉楠帶我吃了頓大餐,等到我們大快朵頤、酒足飯飽時,曉楠說:
“咱們回家吧?”
我說“好”。
所以從這一晚後,我和曉楠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穿上曉楠早就給我買好的高檔服飾時,我並沒有給她笑容,我只是淡淡的說:
“以後不要給我買這麼好的衣服了,得花多少錢呀?”
曉楠一笑,“掙錢不就是花的嗎?我樂意!”
我依舊沒笑,我只是看著她滿心歡喜的眼,說:
“你太好了!”
曉楠緊緊抱住了站在穿衣鏡前的我。
四,
我並沒有騙老張,在我離開老張那後的第五天,我就在一個絕佳的位置開起了店。
其實我騙了老張,並沒有誰欠我錢拿店頂賬,我開店的錢都是曉楠出的。
“傻子,這算是我的投資,你掙了錢,記得還我。”曉楠笑著對我說。
我皮笑肉不笑,“那是絕對的!”
就這樣,我當起了老闆。
我們這種店屬於特殊行業,要想發財,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店。
但是我如果二十四小時待在店裡,就冷落了曉楠——她一定也不會答應。可是如果我招個店員的話,少了三千塊錢,一定沒人幹。我沒有多餘的錢,又不好意思給曉楠要,招人的事只能作罷。
古人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也許就是這個道理吧!
但我總認為,不論什麼事總有解決的辦法。我只要絞盡腦汁地思考,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事實上果然如此,我用了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就解決了我的矛盾。以至於,曉楠都忍不住誇我:
“王偉,你真厲害!我沒有看錯你。”
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住她柔軟的腰肢,就像抱著一顆“蔥”。
“親愛的,我愛你!”
我笑,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
五,
半年前的某個晚上,午夜。
“王偉,快起床,來活了,地點在紫藤花苑,XX棟,X單元,XXX號房間,位置我已發給你……”
“張師傅,我知道了,馬上到!”
我掛了電話,用兩分鐘穿上衣服,點了一支菸,然後下樓,開車。
我們這個活,沒有時間。人或許能決定出生,但人絕對(一般情況)決定不了死亡。這也就是殯葬行業不同於一般行業的最大特點。
午夜的S市車輛極少,但我還是用了二十分鐘才到達“紫藤花苑”。我走到客戶的房間,老張早就到了。他給我擠眼,然後我戴上手套(老張沒有戴),開始正常的工作流程。
死者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男士,很胖,估計約有二百斤左右。他躺在床上,臉通紅。我猜測他一定是突發性心臟病一類的致死的。同時我很疑問,為什麼家屬沒有打120送醫院急救,卻給開壽衣店的老張打了電話?
莫非家屬見到時人已經“涼了”?
但是接下來我和老張給死者穿壽衣的時候,明顯能感到他的體溫,這就說明他才死不久——最多不超過五分鐘。那麼為什麼家屬沒有打急救電話?
但我也是這麼無意的一想,人家的事,關我什麼事呢?我只要幹好自己的活,掙自己的錢就行了,管那麼多幹嘛!
二十分鐘後,我和老張把死者整理一新,他穿著黑色的西裝躺在黃色的褥子上,就像睡著了一樣。這時候曉楠進來了,她對我和老張不停地感謝。老張帶著職業性的笑容,問她:
“你要不要再看一眼……”
“不用了,”曉楠打斷老張,很果斷地說,“麻煩您給殯儀館打電話吧。”
老張笑著說“好”,就撥打S市殯儀館的電話,與此同時,他還和曉楠溝通,“叫什麼車,用什麼紙棺”等等一類問題。
曉楠只是說:
“張師傅,您看著辦吧!”
老張笑著答應。
他打完殯儀館的電話之後,給曉楠要“穿衣”錢二百元。曉楠二話沒說,給老張轉了五百(這五百塊錢,老張給了我三百,他自己得了二百),之後,老張又推銷自己的“靈堂”佈置、花圈,等等一類產品。
曉楠只是說:
“張師傅,您就看著辦吧!”
她好像很傷心,在她深褐色的眼眸下,一定充滿了悲傷,以至於她方寸大亂,讓老張趁機大賺一筆。
等到送死者去殯儀館的時候,我才發現了她有一輛銀色的寶馬7系,讓我內心一動。
接下來的兩天,老張派我在曉楠家負責接待任務。
“王偉,這家有錢,朋友一定少不了,你去盯著吧!”老張笑著對我說。
老張猜的果然不假,第二天這家的朋友幾乎絡繹不絕。這些人都穿著不凡,傻子都能看出,來者非富即貴。同時,這些人也只是象徵意義的來一下,儀式舉行完後,不出五分鐘,就匆匆離去。
曉楠彷彿和這些人很熟,但我有一種感覺,這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到午飯時間,家中就只剩下了我和曉楠、她家保姆,還有她五歲左右的女兒。
曉楠看著我勉強的笑笑:
“師傅,您中午吃什麼呀?我叫外賣。”
我忙說不用,回去吃。
“師傅別客氣了,已經很麻煩您了,怎麼能不吃飯就走呢?”
曉楠攔住我,她用一雙充滿故事的大眼睛看著我,讓我不容置疑。
所以我也就客隨主便,那天中午她要了五個菜,五份米飯。
我一直有個疑問,但不知怎麼問她:她們家沒有別的親戚嗎?就她們母女兩人嗎?
但聰慧的曉楠很快就看出了我的疑問,她對我說:
“師傅,我和我老公家人少,沒有別的親戚,麻煩您們了!”
我客氣的說,應該的,應該的。但我內心不信,即使一個人親戚再少,難道會有她家這麼少?
即使沒有親戚,難道連個幫忙的朋友都沒有?
我想,她們家真怪!
不過這和她老公的死亡一樣,是人家的私事,我管不著。不過到了晚上六點,萬家燈火的時候,曉楠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師傅,您今晚能留下嗎?我……”
她沒有說出後面的話,我猜她要說“我怕”。這也是正常的,沒有經歷過這種事的人,誰不害怕呢。
但是我們服務的型別是沒有“守夜”的,我囁嚅著,不想答應。
曉楠馬上說:
“師傅,我可以加錢,只要您留下,多少錢,你說!”
我沒有辦法,拿出手機,想給張師傅打個電話問問。但曉楠馬上阻止了我:
“不要打給他!”
於是,那一晚上我揹著老張接了個“私活”。
可是你知道嗎,這個叫曉楠的女人,在她亡夫的靈堂前,給我講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
六,
大概是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保姆帶著她女兒走了。所以不到二百平的房子裡,就剩下了我和她兩人。
曉楠給我倒了一杯茶,苦笑一聲說:
“師傅您知道嗎,這裡不是我家。”
她低下頭,長髮遮住了俊美的臉。很快她又抬起頭,給我遞了一支菸,又說:
“這裡也算是我的家,只不過是我老公偷偷摸摸買的房子。我也不怕你笑話,他買這套房子,是為了那個女人!”
我內心一顫,這樣也許就解釋通了,男人死的時候,為什麼沒被送到醫院。
“他咎由自取!他家很窮,靠著我躋身S市的上流社會。他當初承諾對我好一輩子,不料男人一有錢了,就變了,他開始朝三暮四……”
我是在二十九歲的時候認識的程亮,他那一年二十六歲,是個送餐的外賣員。
那時候,我女兒喜歡上了“月亮橋”的糖醋里脊,每天吵著讓我帶她去。我有工作要忙(幾千人指望我吃飯呢),我哪能天天帶她去呢。我就讓保姆阿霞(不是現在的保姆,現在的保姆叫娟姐)給她做。
阿霞的廚藝是很精湛的,我選擇她,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做的菜好吃。但是等她給我女兒做好了“糖醋里脊”,我女兒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她哭著跟我說:
“媽媽,這不是我要的味道!”
我嚐了一口,阿霞的菜做的很地道,好吃呀,這孩子怎麼會不喜歡呢?
沒有辦法,我只能給她叫“月亮橋”的外賣。
等到外賣送到了,我用筷子夾了一塊,咀嚼了一下,說實話,差阿霞做的不是一點半點。可是我女兒就是喜歡,她很快就將餐盒裡的菜餚吃的乾乾淨淨。
我以為小孩們吃東西只是一時新鮮,過幾天后就淡了。但我女兒卻恰恰相反,她從一天一頓變成了一天三頓、四頓、五頓……
我開始害怕了,這孩子這是怎麼了?當然,我並不是在乎那幾個外賣錢——您也知道,我們家是不差那幾個錢的——我是怕這孩子吃壞了身體,她畢竟才四周歲。
我特意留下一天陪女兒,等到外賣員送來“月亮橋”的外賣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是的,我見到了程亮。他那時候很瘦很酷,就像某個港臺明星。我女兒恐怕並不是為了吃“月亮橋”的糖醋里脊,她一定是為了見程亮這個大帥哥吧!
我問女兒:
“你喜歡他嗎?”
“喜歡!”我女兒笑著說,“因為她像我爸爸。”
當時我就下了決心,要讓女兒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見到程亮。
我對程亮只是用了很簡單的手段,我給了他五十萬,一輛賓士車。
“程亮,你以後可以開著賓士車送外賣了。”我笑著對他說。
他對我感激涕零,就差對我下跪了。當然,他不會開著賓士送外賣的。他不傻,他想法設法的和我套近乎。
我對程亮說:
“我可以給你畢生得不到的東西,但你從此以後不能再和任何人聯絡。你只能對我好!”
程亮想都不想就說:
“沒問題!”
之後我們結婚了。
我和程亮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的存在只是為了取悅我的女兒。程亮就像我送給女兒的玩具熊,我不喜歡它,不過我得買它罷了。
我看到女兒和他在一起很高興,我也就滿足了。我所做的一切,豈不都是為了孩子?
我現在說不清楚程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疏遠我們娘倆的,是我給了他五百萬那次?還是我給了他一張無限透支的信用卡?還是……
反正程亮的體型開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從一百斤出頭,胖到了二百斤出頭。肥胖讓他氣喘,肥胖讓他隱藏在身體內部的病變發作。他的死與他的肥胖有直接關係。我可以原諒他在外面胡作非為,只是他作踐自己,我實在是想不通。
“師傅,您說這怨我嗎?”
……
七,
我說不清是怎麼獲得曉楠的好感的。但我覺得有很大一部分與那夜我們同處一室有關。
又或者我買了一顆五彩斑斕的棒棒糖討她女兒開心,總之,她開始離不開我了。
當然,我這麼做所有的一切起因是,從我看到了她那輛銀色的寶馬7系起。
我像魚一樣,周旋與她們女兒身邊。我從來不說她們不愛聽的話,那怕我明知道那是假的,我也要那麼說。她們母女被我逗得咯咯地笑。為此我得到報酬是:錢,店鋪。
但這不過是我的最初計劃,這些錢對於曉楠來說,九牛一毛。我懂的放長線釣大魚,人不可貪心,否則必會事與願違。
我自覺比程亮高明一萬倍,故而沾沾自喜,喜形於色。
我讓我妻子幫我看店,她不用我發工資,又讓我有了時間陪曉楠,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在和曉楠交往兩個月後,有一天突然覺得有氣無力,雙目發黑。曉楠關心的問我:
“親愛的,你怎麼了?”
她把我扶到沙發上,並給我削了一個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籤插著餵我吃。
“親愛的,你怎麼了,病了嗎?”她說。
我說“沒事,累了而已”。
曉楠笑笑,“身體最重要了。親愛的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也正好放鬆放鬆。”
“好啊。”我笑著說。
曉楠突然止住了笑容,她右手拿著牙籤,雙目炯炯地看著我說:
“他是我的第三任老公,有一天他說累了,我就讓他坐在沙發上喂他吃蘋果。我就是這樣拿著牙籤,然後把牙籤……”
八,
我開始喘不上氣了,我的咽喉像被人用繩子繫住了,我全身沒有一點力氣。
曉楠背對著我站在床前,對我無動於衷;她彷彿在等待什麼。
這時候她女兒出現了,我模糊的聽到她女兒說:
“媽媽,我不喜歡他,他越來越不像我爸爸了。”
“好的寶貝兒,那我就再給你找個‘爸爸’。”
曉楠把臉扭向了我,我看到她滿臉笑容,這一刻我忽然發現,她的笑容和老張的笑容相同。只不過這笑容我再也學不會了……
我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