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了《傾城之戀》的殘酷,才明白張愛玲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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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懂了《傾城之戀》的殘酷,才明白張愛玲的清醒

讀懂了《傾城之戀》的殘酷,才明白張愛玲的清醒

文/陶瓷兔子,頭圖基於CC0協議使用

1

《傾城之戀》是喜劇還是悲劇,每個人在不同的年齡段,總會給出不同的答案。

我上大學的時候第一次讀這本小說,看完之後腦海裡只剩下一個詞:“圓滿”。這詞兒也不是我的,而是張愛玲自己親筆在小說的結尾寫下的那句話:

到處都是傳奇,可不見得有這麼圓滿的收場。

有多圓滿?

遇人不淑的白流蘇,離婚後在孃家待了七八年,蹉跎到28歲,自己帶回來的錢被孃家哥哥折騰的一乾二淨不說,還備受家人排擠。

就在走投無路之時,她莫名其妙的被花花公子範柳原看上。範柳原將她帶到了香港,一度談情說愛,過的好不愜意。

可花花公子畢竟是花花公子,談起戀愛是百般浪漫,對結婚這件終極大事卻是絕口不提。她使過小性子,裝過病,甚至欲擒故縱跑回了上海,都沒能從他嘴裡要到一句地久天長。

可她的孃家終歸還是待不得,第二次去香港的時候,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要給範柳原做情婦的準備。可就在他因為公事要遠赴英國,而她擔心他是否會變心之時,戰爭打響了。

每天都有人失蹤,每天都有人死去,在兵荒馬亂的戰火裡,地位,財富,甚至是情愛,一切都是不可靠的,能抓住的只有身邊的這一個人,和眼下的這一秒。

文/陶瓷兔子,頭圖基於CC0協議使用

歷盡波折,終於如願以償。

“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像是開了金手指的瑪麗蘇,讓無數少女歆羨不已。

2

這是十幾歲時我眼中的《傾城之戀》,可今年重新翻開這本小說時,卻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懷疑。

是啊,她嫁了,從白小姐成了範太太,我們覺得她好幸福。

可然後呢,戰爭總會過去,生活遲早都會迴歸正軌,到了那個時候,白流蘇還能繼續這樣的幸福嗎?

頭圖基於CC0協議使用

白流蘇從頭到尾要的不過是一個“範太太”的身份,她在孃家沒有活路,在外面也不見得會有,用她自己的話來講,就是——

有活路我早走了,我又沒念過兩年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能做什麼事?

在範柳原出現之前,她唯一的選項是一個帶了五個孩子,還在外面有個情婦的鰥夫。範柳原的出現,對於白流蘇不過一根救命稻草。

誰會在意一根稻草長什麼樣,是什麼性格,喜歡什麼又想做什麼呢。她只要抓住,牢牢的抓住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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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柳原跟她講自己過去的經歷,講剛回國時,為了家產跟家人糾纏不清時的失望,她想的卻是第一次跟四嫂見面,從要好到交惡的場景。

範柳原說的是“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或許會原諒現在的我。”

而白流蘇答的卻是“初次瞧見,再壞些也是外面的東西,你若在那裡頭混長久了,怎麼分得清哪一部分是他們,哪一部分是自己。”

3

他給她講《詩經》,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可她不過才聽了個開頭,就匆匆打斷他“我不懂這些”。

她不懂他,甚至壓根都懶得去懂。這首詩中這樣浪漫哀婉的身不由己,被她解讀成了:

“你乾脆說不結婚不就完了,還得繞著大彎子,你自己不能做主,誰替你做主?”

於是兩人決定結婚,白流蘇成為了範太太,有了財富地位傍身,便也順利的擺脫了孃家那槽心的泥潭。

她不在乎他,不在乎自己是否愛他,甚至都不在乎自己是否被愛,白流蘇的滿心滿眼只有一件事——

娶我,娶我,娶我。

連張愛玲自己也藉著流蘇的獨白寫出她的心聲:

“柳原是可愛的,他給她美妙的刺激,但是她跟他的目的究竟還是經濟上的安全”。

其實,哪怕不是範柳原,換任何一個人,她的反應也不會有太大不一樣。畢竟只要成為“X太太”,就足以在家裡揚眉吐氣,在社會上立足,這個太太的稱號冠上誰的姓,反而一點都不重要。

並不見得,白流蘇和範柳原的結合,本來就是情境,而不是情誼的產物。

4

在兵荒馬亂中,他們可以拋卻一切心機和算計,做一對最平凡的夫妻活下去,可之後呢?

因此他們的戀愛也總是透著一種朦朧的怪異,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心心念念都只惦記著“他是不是隻想玩玩”和“他不娶我怎麼辦”。

小說的結尾已經揭示了端倪:

柳原現在從來不跟她鬧著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別的女人聽。流蘇知道那是值得慶幸的好現象,表示他完全把她當作自家人看待。

聽上去多熟悉。

先是客氣相對,然後是無話可說,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她在家裡聚集一幫家庭婦女聊天打牌,沒有相似的愛好,沒有共同語言,慢慢活成了合租室友。只有在為數不多的正式場合,才需要手挽手的出現。

居然忍不住有點為範柳原惋惜,一腔詩情畫意,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不解風情。

可這樣的結局,真的算是幸福嗎?

這才是《傾城之戀》裡最難回答的一個問題,它點破是所有女孩內心的那點虛榮與虛弱:

你為什麼會走進婚姻?你選擇的那個人,那段情,是出自真心的愛與欣賞,還是不過因為要依靠他把你拉出生活的泥潭,在人前充充場面。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不知道故事裡的白流蘇,會不會在深夜等著範柳原回家的時候,忽然望著窗外的月色發起了呆,忽然開始嚮往另一種可能的生活。

也沒有人知道她最後會活成怨毒的曹七巧,還是灑脫的王嬌蕊。

胡琴咿咿啞啞拉著,在萬盞燈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

不問也罷。

讀懂了《傾城之戀》的殘酷,才明白張愛玲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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