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拉斯科洞穴之後不久

發現拉斯科洞穴之後不久,布勒伊去了南非,他一直待到1952年

西班牙獵人莫德斯托·庫比拉斯1868年在狩獵狐狸的時候,他帶著的狗在一堆岩石間不見了。當地下傳來狗的吠叫聲時,庫比拉斯找到了狗鑽進的洞口,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隱藏已久的洞穴。

他沒有去探索洞穴——而是向地主報告了洞穴的存在。擁有這片土地的是索圖拉侯爵(1831—1888),一個在西班牙北部擁有幾片土地的律師。索圖拉興趣廣泛,喜歡書籍、園藝和考古學。

對於忙碌的地主來說,去考察歷史並不是一個優先事項。十一年後,索圖拉侯爵才去察看了庫比拉斯發現的洞穴。現在,洞穴被稱為阿爾塔米拉Altamira,意為“高處觀景點”)。

在山洞裡徘徊的時候,他注意到牆上有些黑點,但沒有去多想。然而不久之後,在訪問巴黎時,他在那裡看到了雕刻精美的鹿角和骨頭碎片——來自法國西南部的古代克羅馬農人的文物展覽。他想起了阿爾塔米拉,他想知道:在洞穴的土層裡,是否也有發現類似文物的可能。

回到家後,他決定要發掘一下。他九歲的女兒瑪麗亞也吵著要跟著去。在父女兩人的注視下,勞工們用鐵鎬和鏟子在土裡匆匆挖掘,想尋找經過雕刻的工具。但瑪麗亞很快就看煩了挖土的事,她走到山洞深處去玩耍。突然,侯爵聽到從一個較低的洞室裡傳來女兒的喊聲:“公牛!公牛!”

索圖拉趕了過來,瑪麗亞指著一頭多色(彩色)的野牛——原來岩石上畫著許多動物,野牛、野豬和鹿都出現在洞頂上看似雜亂的畫上面。這些圖畫色彩鮮豔,使得這些野獸看起來就像前一天才被畫上似的。瑪麗亞成為19世紀最偉大的考古發現者之一。

阿爾塔米拉繪畫的巖洞,頂部低矮,就像一個冰河時代的大動物園。上面畫著早已滅絕的野牛,身上塗著黑色和紅色站在那裡。野牛的毛髮直立,有的低著頭,有的蜷伏著。

發現拉斯科洞穴之後不久

阿爾塔米拉壁畫

有一頭野豬躍過岩石,也有鹿角巨大的野鹿。洞頂上畫滿了這些動物,許多動物的軀體因為岩石的凹凸而凸顯,似乎顯得更加生動。在野獸之間也蓋有紅色的手印;其中有一些畫,是透過往洞頂上噴灑紅色粉末完成的,另一些畫則是仔細地畫上去的。

索圖拉一下就辨認出:阿爾塔米拉的巖畫,與他曾在巴黎看到過的雕刻影象有相似之處。後來他出版了一本關於該洞穴的小冊子,並提出了洞穴裡的壁畫與他在法國看到的展品可能出於同一時期的想法。

令他灰心的是,法國考古學家們馬上反駁了這一觀點:他們說,這些看起來很新的畫,既現代又複雜,不可能是史前野人的作品。有些人甚至認為這些畫是贗品,是由現代藝術家畫出來的,甚至也許是在侯爵的慫恿下畫的。索圖拉痛苦和心碎地隱退回到自己的莊園。

他在1888年去世時,還被人懷疑參與了偽造畫作。要再過許多年,他的名譽才得以恢復。

在法國西南部的洞穴裡,也發現過一些繪畫和雕刻,專家們也認為它們是現代的。這並不奇怪,因為當時大多數人相信“原始的”獵人永遠也不會是藝術家。但是很快,更多的史前繪畫出現了。

1895年在多爾多涅的萊塞濟附近——這一帶是拉爾泰和克里斯蒂考古過的地方——有一個拉穆特洞穴的主人,在清除一些填土時,發現自己進到了一個此前被封閉了的畫廊裡,牆上刻滿了野牛和其他影象——這些畫顯然年代久遠。

在現在成為熱門的旅遊景點的地方,更多的巖畫洞穴被發現——其中有貢巴來爾洞穴(這裡以雕刻聞名)和靠近萊塞濟的楓德歌姆洞穴(這裡以猛獁象的畫聞名)。“冰河時代也有藝術”的論點,越來越有說服力了。

發現拉斯科洞穴之後不久

多爾多涅

地下深處的刻畫,給卡特爾哈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四年後,他和布勒伊訪問了阿爾塔米拉。年輕的牧師堅信,這些巖畫可以追溯到冰河時代。但卡特爾哈克曾經一度認為,這些畫肯定是現代的。然而後來,他改變了看法——這些巖畫的確古老。

事實上,他發現這個證據非常有力,因此他發表了一篇著名的論文,為自己過去的觀點道歉。他把阿爾塔米拉形容為一個史前藝術畫廊。索圖拉侯爵和他的女兒終於被證明是對的了。

埃米爾·卡特爾哈克之所以會改變主意,很大程度上要感謝亨利·布勒伊,一位後來成了巖畫藝術研究方面的泰斗人物。布勒伊出生於法國北部的諾曼底,是一名律師的兒子。他在1900年入職,準備當天主教牧師。他有誠摯的信仰,也是一位傑出的科學家。

這位年輕牧師的信仰非常堅定,因此教會對他的冰河期研究(這違背了宗教的教義)視而不見,並允許他繼續研究——不是作為一名牧師,而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學者。

在成為牧師之後不久,布勒伊遇到了兩個法國史前歷史學家,路易·斯卡皮坦和愛德華·帕特,他們教會他透徹地認識了從法國洞穴裡發現的用鹿茸、骨頭和石頭做成的工具。布勒伊意志堅強,很難容忍愚蠢的人——如果你不同意他的觀點,你就危險了。

但他也是一位高超的藝術家,當時很難在地下控制照明,也沒有高品質的攝影技術;要想臨摹精美的巖畫,藝術家就要先畫草圖,然後測量圖形的大小。他不得不躺在裝滿蕨類植物和稻草的麻袋裡,只用蠟燭或閃爍的油燈照明。

布勒伊整天在一片漆黑中鑽進狹窄的通道,在紙上臨摹雕刻和模糊不清的影象。他曾經計算過,說自己花了七百多天的時間在地下,臨摹繪畫和雕刻。

布勒伊用水彩完成他的草圖,並儘可能地用黑白照片來做對比。不可避免地,他的一些臨摹畫帶有他自己的想象。

但即使放在今天,當我們有彩色影象的時候,布勒伊的水彩畫仍然是岩石藝術無價的檔案資料。不幸的是,因為頻繁的訪客帶來了空氣變化,他記錄過的許多巖畫現在都消失了。

發現拉斯科洞穴之後不久

1940年又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當一些男孩們在蒙蒂尼亞克鎮附近狩獵兔子的時候,他們的狗鑽進了一個兔子洞裡。聽到狗在地下吠叫後,他們揭開兔子洞,爬了進去。孩子們發現,他們進到了一個大洞穴,穴壁上畫滿了野牛、公牛和其他動物的壯觀畫面。

布勒伊連忙趕到這個現在被稱為拉斯科洞穴的地方——巨大的公牛和兇猛的野牛顯得色彩鮮豔,也像是剛被畫上去時一樣——這令布勒伊驚訝不已。多虧了放射性碳年代測定法,我們現在才知道,這些巖畫和雕刻已經被封閉在地下至少15,000年了。

在臨摹了阿爾塔米拉的巖畫後,布勒伊提出了一個理論:舊石器前期的藝術有兩種風格,是從簡單發展到複雜的。他堅信,那些畫作是被他稱為“狩獵魔術法”的一種形式。

這些影象和畫在岩石上的那些動物,是一種與神靈的聯絡:這樣畫了動物,就能給獵人帶來狩獵的好運。他還認為,巖洞裡的一些巖畫和雕刻,尤其是刻畫在那些可攜帶物品上的圖形,其藝術效果是如此之精妙,完全是為了藝術之美而創作的——這也說明了當時的克羅馬農人藝術家的創造力。

彩色攝影和紅外攝影,以及後來一些類似拉斯科洞穴的驚人的發現,已經證明這一理論過於簡單。另一個發現於1994年的山洞——肖維巖洞,畫有冰河時代的犀牛這類已經滅絕了的動物,這些偉大的作品作於30,000年前,其巖畫甚至比拉斯科洞穴的畫面更加細緻,而且年代更早。

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為這種複雜的、非常古老的藝術傳統,做出一個讓大家都能接受的順序排列;專家們也無法就巖畫藝術到底想表達出什麼理念而達成一致意見。

在發現拉斯科洞穴之後不久,布勒伊去了南非,他一直待到1952年,在那裡研究桑人的巖畫藝術(那裡的土著人曾經被稱為布須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