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騙子男友？把房子送給陌生人？9.6良心國片，笑著笑著哭了
越做越爛的綜藝，我們實在看了太多。
越做越令人驚喜和珍惜的，成了稀有品種。
好不容易被飄挖到一個。
這檔節目，每一季，飄都強烈安利。
到了第三季，分數更是從9。3，一路漲到點亮五星的9。6。
可看的人，卻一季比一季少。
到了這季，不足1500人。
飄實在替這樣的好節目不值。
今天必須來聊聊它。
《和陌生人說話 第三季》
短影片時代，“希望大家還能拿出10分鐘以上的時間來聽一個故事”，都快要成了一種懇求。
但飄飄依然相信。
你們一定都和我一樣，內心仍保留著被一個故事感動的溫柔期待。
先來講一個關於“復仇”的故事吧。
梗概是這樣：
女孩被網戀“男友”騙去網上博彩損失15萬，恍然大悟後逆襲反殺，設計讓騙子愛上自己，然後趁機叫警察將騙子一舉擒獲。
——這樣看，是不是有點爽文的意思？
但，點開影片你就知道。
這根本不是什麼爽文。
這是真實發生在現代都市，最骯髒、最殘忍也最恐怖的虐心實錄。
故事的女主角，是一個28歲的北漂女孩。
她和大多同齡人，沒什麼不一樣：
隻身來到大城市闖蕩，縱使性格獨立，也難免會在一個人疲憊時、生病時、脆弱時期待有個人陪。
“我在社交媒體上話最多的時候，可能是我過得最不好、孤獨感最強的時候。”
她以為，她終於遇到了一個關心她的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對方不是在談戀愛。
而是在“養豬”。
是的，她遇到的，就是很多人都曾在網路上看到的詞眼——殺豬盤。
這本是詐騙團伙的“專業術語”，將下手的適齡女性視作待宰的獵物。
無比刺眼的詞，象徵著受害者在他們眼中的愚蠢和無力。
但，受騙的女孩真的是因為傻嗎？
騙子的套路，遠比一般人想象的更加高超。
他們展示給被騙物件的，包括但不限於以下——和名字對應的身份證，痕跡可以追溯到幾年前、人設非常統一的社交媒體。
當然還有，願意花大把時間和你聊天、願意看完你每一條朋友圈、每天早晚和你打招呼的“誠懇”。
以及“我想找個人好好走下去”的那份“傻乎乎”的“真心”。
比所有人都在意你的感受和悲歡，比全世界都瞭解你的喜好和期待。
這樣“量身定製”的陷阱，誰能保證自己不會陷入？
被騙走15萬後，她呆了。
被捲走的，是她全部的積蓄，還有全部的真心。
但，在講述時。
女孩最泣不成聲的時刻，並不是被騙的過程。
而是被騙之後的無力、無助，以及，恥辱感。
當她已經非常自責、悔恨時，來自周圍的只有更加殘忍的補刀：
“你就是貪，就是傻”。
“你竟然去賭博”。
“你怎麼會想去網戀”……
提到“殺豬盤”這個詞時，是整段採訪中她神情最顯絕望的時刻。
她受不了這個詞背後的惡意。
那惡意不僅僅來自加害者。
也來自傷害發生後，輿論傳播時，每一個將她受到的傷害總結為“殺豬”的人。
是的，這就是很多受害者不願意開口的原因——人們的嘲笑、質疑、不理解，包括一些高高在上的同情和憐憫，都是不亞於傷害本身的噩夢。
而她之所以選擇復仇，動機也只不過是自救。
既然無法求得外界的幫助和安慰，那就只能自己反擊。
就像溺水的人迸發出的求生本能。
想要儘快擺脫受害者的標籤，想要變成那個掌握主動權的人。
可是復仇結束後，她的悲傷依舊無法隨之消解。
當騙子終於“卸下心防”，和她“約會”時，她報警將他當場抓走。
她忘不了他被抓走時的眼神，“恨”。
她也開始懷疑自己。
與惡龍纏鬥太久的她，即便獲勝了，又能怎樣呢？
甚至忍不住問警察：
我是不是也是一個騙子？
“勝利”的她說：
“我對人的信任感、對社會的信任感都被完全抹殺了。
被騙走的，是一生的溫暖和純良。”
假如沒有看這一期採訪，這個“殺豬盤反殺”的故事，只會是網上稍縱即逝的碎片資訊之一。
而《和陌生人說話》做到的，是帶著觀眾真正走進這個故事。
唯有如此，你才能真正帶著尊重的眼光，和主人公達到共情。
也唯有如此，你才會洞察到這故事背後，真正值得我們思考和悵然的是什麼：
一個被騙的女孩反過來偽裝成了騙子的精神支柱，然後互相背叛，玉石俱焚。
在這場復仇中，根本沒有“爽”“酷”“大快人心”。
只有孤獨，和更加孤獨。
一檔好的訪談節目裡，不會只有讓人透不過氣的真實悲傷。
也會有真實的溫暖和希望。
如果說，上面那個故事，是從“爽”到“虐”。
那麼關於“意定監護”的故事，則是從“悲傷”到“釋然”。
還是先來看“故事梗概”——一位孤寡老人，經歷了老伴去世、獨子猝死後，選擇將自己的遺產送給樓下的水果店老闆。
乍一看，是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但，當你真正走進故事主人公的世界，卻會發現：
用“悲傷”“可憐”來評價這位老人，未免有些太自以為是。
八十八歲的馬林爺爺，仍頭腦清晰。
比起我們，他更清醒也更通透地明白，自己究竟要什麼。
活了大半輩子，老人有一套自己的觀人術。
他提起小區裡面“不正經”的合夥老太太，怒不可遏。
提到那些從來不看望自己，卻惦記著遺囑怎麼寫的所謂親戚，滿是鄙夷。
唯獨提起水果攤主小遊一家人，眼角唇邊都是溫柔。
這段緣分的開端，是喜歡孩子的馬林爺爺，看小遊的小女兒格外親切。
他這一輩子，只有一個有精神疾病的兒子。
而這個可愛的孩子，給他的生活又帶來了歡笑。
每當孩子們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叫著“爺爺”“爺爺”，老人就覺得非常幸福。
每天下午，他都會坐在小遊的水果店裡，等小女孩放學回家，然後帶她買好吃的，買玩具。
直到有一天，老人的兒子在家中猝死。
慌亂之中，是小遊幫他跑前跑後，操辦了兒子的後事。
所謂的親戚一個都沒有來，只有小遊捧著骨灰盒，陪著老人送走了兒子。
後來，年事已高的馬林再次遭遇意外——他在家中摔倒，倒地不起。
幸而小遊發現，送進醫院，悉心陪護半個多月。
接連發生變故後，馬林突然開始害怕，自己孤獨地在家中死去。
於是他做出了重要的決定——揣著家裡最值錢的房產證，拄著柺杖，來到水果攤前。
“我想把房子送給你五歲的女兒，請你們一家都搬到我家來住吧。”
價值不菲的房子贈予陌生人，令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但看著馬林爺爺如今的笑容和幸福生活，飄飄發自內心地相信，這是一個幸福的決定。
他和小遊一家一起圍坐在餐桌前，像一家人那樣親密地夾菜。
他和孩子們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其樂融融。
小遊一家的入住，讓老人感受到了真正的煙火幸福。
馬林和小遊，去意定監護公證員處辦理了意定監護。
什麼是意定監護？
一種區別於法定監護的制度。
它指成年人在自己清醒的時候，選擇一個自己最信任的人，可以是親屬，也可以不是親屬，並書面指定他作為自己失能後的監護人，照顧自己的生活，處置自己的財產、權利。
老人和水果店老闆小遊之間，“沒有血緣的親情”，得到了法律的保護。
談到自己死後的安排，他說：
別買太貴的骨灰盒。
留著錢，給小孩買糖吃。
看到這句話，飄飄忍不住淚目。
正如陳曉楠所說：
以前人生只有一種模樣，大家都在一個框架裡，幾歲必須結婚，幾歲必須生子……
而現在，人生有很多種模樣。
我們希望，自己可以有勇氣去選擇各種各樣的人生。
不會被人說“你看吧，不生孩子，到老了你就一定會怎麼樣”；也不必為了有人給自己養老而被迫選擇某種生活方式。
這才是一個特別健康的社會。
就在最近，老人與小遊一家的故事，出現所謂的“反轉”。
那些對老人不管不顧的親屬，突然跑出來指責小遊“動機不純”。
再一次讓人看清，利字當頭，人的嘴臉得有多醜陋。
幸好，公證處迴應得明白，意定監護合同也不是簽著玩的。
所以你看。
這根本不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而是一個自由的、幸福的、釋然的故事。
這個故事最值得感慨的，其實並非舊關係伴隨著死亡的逝去。
而是一段新關係，伴隨著愛和責任的誕生。
這一季的《和陌生人說話》，只有五集。
除了“復仇”的女孩、將房子送給“陌生人”的老人。
它還講述了很多令人動容的故事。
有些關乎無奈。
年輕的主人被迫選擇讓心愛的貓咪接受安樂死。
它在他懷裡獲得解脫，不再痛苦。
留下他因抽泣而顫抖的肩膀，和喉嚨裡發堵的哭聲。
有些關乎陪伴。
並不非常富裕的女孩，拿出一大筆錢，克隆了陪自己長大的已逝狗狗。
她說：
我肯定知道不一樣。
但這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一樣的一樣了。
也有些關乎無悔的愛。
因為腦癱被人欺負的男孩，被爸爸教會了打拳。
爸爸說，我要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
在爸爸的陪伴和鼓勵下，努力的兒子奇蹟般地成了拳王。
有人採訪問爸爸：
如果下輩子還讓你弄個腦癱兒子，你同意嗎？
爸爸說：
再一百輩子，我都同意！
如果說這些故事之間有什麼共性，那大概就是這檔節目的視角——正視孤獨，也正視愛。
我們無法根本性解決孤獨和寂寞。
但越是如此，越如汪曾祺所說——一定要愛著點什麼，恰似草木對光陰的鐘情。
在演講中，陳曉楠講到自己採訪生涯的開端。
曾有兩個採訪物件，令她印象深刻。
第一個，是一位“小姐”。
她說自己起初是被當時的男友騙去做這一行，後來卻習慣了這種生活。
年年都想要逃離，卻始終沒有逃離。
第二個，是一個名為“勞斯萊斯”的年輕男孩。
他從農村老家去深圳打拼，卻沒有任何人生規劃和目標。
他住在10元一晚的廉價床鋪上，卻花“巨資”買成功學的勵志書。
他雄心壯志，卻又茫然無措。
這兩個採訪物件，讓陳曉楠領悟到了。
他們展示給她的，都是一種孤獨。
對他們來說，她沒有任何的職業身份，卻是可能這城市裡唯一一個——“願意坐下來聽一聽他們說話的人”。
也正因如此， 在三季《和陌生人說話》中，陳曉楠採訪時的態度，依然不是獵奇。
甚至，也不只是尊重。
而是更加難得的，共情。
所以最終節目中打動我們的，並非那些曲折離奇的故事。
而是存在於陌生人身上，也會存在於我們身上的東西。
比如孤獨，比如迷茫，比如找尋，比如找尋不到答案的失落。
這是一個人人都急著教你怎麼成功，卻很少有人能教你怎麼幸福、怎麼不孤獨的年代。
你想聊月亮，他們跟你聊凌晨三點的城市。
你想聊陪伴，他們跟你聊朋友圈如何變現。
但最可怕的是。
稍不小心，我們都有可能從那個失望的人，變成下一個冷漠的，抑或是隻敢假裝沒聽懂的人。
因為在這個時代，我們最缺乏的，除了被傾聽的機會，還有傾聽別人的耐心。
《和陌生人說話》之所以令人動容，很大程度是因為：
雖然我們每天在熱搜頭條上能看到上百條碎片的“故事”，卻很少真的去聽人“說話”。
別讓自己失去傾聽的能力。
別讓自己弄丟被傾聽的期待。
別讓所有的心聲淹沒在拇指觸碰不到的地方。
別讓熱血變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