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公主:大唐正牌公主20年顛沛流離和親路,見證一個民族的沉浮

太和公主:大唐正牌公主20年顛沛流離和親路,見證一個民族的沉浮

和親是歷代王朝與周邊政權緩和矛盾、表達友好的重要方式。從漢朝開始,中原王朝一個又一個紅顏女子告別家鄉親人,來到習俗迥異的異邦,用柔弱的雙肩承擔起國家和民族的重任。然而,在龐大的和親隊伍中,很少有皇帝的親生女兒遠嫁,一般都是選取有皇族血統的宗室女,封為公主遠嫁和親。可歷史發展到唐朝,情況有了改變。安史之亂讓唐朝國力大衰,為了與西北方實力強大的回鶻搞好關係,不得不先後派出了寧國公主、鹹安公主和太和公主三位正牌公主和親。在這三位和親的真公主中,以最後一個太和公主的經歷最是跌宕坎坷,也最是傳奇。

她風光出嫁,黯然歸來;她當過與回鶻可汗並尊的“可敦”,也親歷了回鶻亡國的全過程,自己更是幾度淪為俘虜,差一點就死於亂軍之中。在遙遠的西北邊疆,她還意外遇到了一個黑髮黑眼的部族,因而解開了一個湮沒千年的歷史之謎。

她的人生比小說更傳奇更跌宕。

太和公主是唐憲宗李純的第十女,生母不詳,應該是一個並不太受寵的低等嬪妃吧?否則,也不會在那麼多的姐妹中被選中和親。

公元821年,西北迴鶻汗國崇德可汗來向唐朝求婚,剛剛即位一年的唐穆宗李恆同意了。

回鶻當時有強大實力,跟唐朝的關係一直不錯,曾出兵出力幫助唐王朝平定了安史之亂,對此唐朝一直挺感動,從唐肅宗開始就一直與之和親,幾十年間,先後嫁去了5個公主,其中寧國公主和鹹安公主都是真正的皇帝親女。

太和公主:大唐正牌公主20年顛沛流離和親路,見證一個民族的沉浮

唐穆宗

這次求婚人家也是衝著真公主來的,唐穆宗有十幾個妹妹,他挑來挑去,最後選中了太和公主。

遠嫁和親是一條不歸路,正是青春芳華的太和公主流乾了眼淚,終究無法抗拒命運。也許是對妹妹心懷愧疚,唐穆宗先是給予了太和公主“仁孝端麗明智上壽可敦”這個榮耀而又冗長的封號,隨後又以空前隆重的規模送公主出嫁,甚至還親自送到通化門。與此同時文武百官也奉命前來送別,一時間長安城萬人空巷,都來觀看公主出嫁的場面。很多詩人都為之寫下了詩篇。比如楊巨源在《送太和公主和蕃》中寫道:

北路古來難,年光獨認寒。

朔雲侵鬢起,邊月向眉殘。

蘆井尋沙到,花門度磧看。

薰風一萬里,來處是長安。

太和公主踏上了西去的漫漫征途,一路目睹霜風冷雨大漠孤煙,聽著胡笳羌笛駝鈴聲聲,迥然不同的風景風俗讓公主漸漸從憂傷中走了出來,開始坦然直面自己的命運人生。

經過數月的跋涉,公主一行抵達鄂爾渾河流域(現在的蒙古國境內)的回鶻牙帳。回鶻方面對於唐朝公主亦是十分重視,舉行了同樣隆重盛大的婚禮。這場婚禮在史書中有詳細的鋪展,他們事先準備了“大輿”(大型的車轎),太和公主升輿後,由回鶻九姓的貴族共同抬輿,然後請公主登樓,與崇德可汗並肩坐在一起,接受百官朝拜。大唐的太和公主正式成為回鶻的可敦(皇后),享受了極高的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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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漫漫,歲月輾轉,太和公主在回鶻一呆就是二十年。

一個個春夏秋冬交替而過,一場場政變叛亂輪番上演,滄桑與皺紋悄悄刻上了少女的眉間,而國家民族也在不知不覺間有了從量變到質變的改變。

太和公主初嫁的崇德可汗在公元824年去世,距離他們盛大的結婚典禮只有3年。此後,崇德可汗的弟弟昭禮可汗、侄子彰信可汗相繼即位,按照回鶻的傳統,他們也都娶了太和公主。幸好唐朝皇族原本有著濃郁的鮮卑血統,對於倫理再嫁的觀念並不算太嚴苛,太和公主也許會比較容易接受這個風俗。可此時回鶻的政局已經相當混亂,太和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就是被部下殺死的,部族內各方勢力爭相角逐,其他部族更是虎視眈眈,他的第三任丈夫同樣位置不穩,她不得不深為擔憂。

公元840年,積累了多年的矛盾終於爆發,一個原本臣服於回鶻的“黠戛斯”部落與回鶻開戰,彰信可汗被殺。不久黠戛斯部攻入了回鶻牙帳,將之一把火燒掉,太和公主成為了黠戛斯人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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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貴的可敦到階下囚,並且對方還是回鶻的敵人,太和公主絕望了,她已做好被殺或者受辱的準備。可萬萬沒想到,這些黠戛斯人雖然對回鶻人兇狠,可公主身邊的人卻是十分尊重。黠戛斯首領阿熱甚至親自來拜見公主,這個與公主一樣有著黑髮黑眼的男子對她說,公主不必驚慌,我們是漢將李陵的後代,李陵和大唐皇室一樣是隴西人,一千年是一家。請公主放心,我們一定會將您送回長安。

原來李陵當年被迫投降後留在匈奴,取匈奴公主為妻,從此在遙遠的異邦生兒育女,繁衍生息下來,在將近千年的歷史中,逐漸成為了黠戛斯人。雖然已經身為異族,可他們卻牢記自己的祖先,而李陵中原漢人的形貌特點亦是頑強地遺傳下來,成為無需辨別的鐵證。這,也是李陵留在歷史上的最後記載。

太和公主萬萬沒有想到,在遙遠的絕域異邦,還能有這一番奇遇,忍不住喜極而泣。阿熱信守諾言,不久就派兵護送公主回大唐。可沒有想到,途中遇到回鶻的貴族烏介,他自立為可汗,率兵搶回了太和公主,隨後以公主的名義上書唐朝,請求冊封。和親20年,好不容易回家有望,不想竟然又遇變故,太和公主真是欲哭無淚。歷史沒有記載烏介可汗是否再娶公主,不過既然他以公主名義上書唐朝,應該也是自認女婿的意思。

太和公主:大唐正牌公主20年顛沛流離和親路,見證一個民族的沉浮

回鶻幾經變亂,實力早已衰弱,唐朝趁機出兵,打敗烏介可汗,這一次終於將太和公主奪了回來。此時是公元843年,距離太和公主出嫁已經過去了22年。

太和公主終於回到了魂牽夢繞的長安,可卻已經物是人非,大唐換了好幾個皇帝。許嫁她的哥哥唐穆宗已經去世,現在在位的是她的侄子唐武宗。唐武宗對這個和親多年的姑姑表達了極大的尊崇,加封她為“安定大長公主”,命令宰相率領文武百官迎接公主。公主拜謁已經去世的父親和兄長的靈位,想起自己這22年中的顛沛流離、曲折跌宕,不覺又悲傷難抑。她來到大明宮永順門前,自言沒有能夠完成和親使命,脫去華服請求處罰。唐武宗連忙派專使安慰姑姑,給予姑姑豐厚的的賞賜。這時太和公主還有7個親姐妹在世,她們大概是嫉妒她得到這麼高的禮遇,商量好了誰也沒有奉命迎接慰問公主。唐武宗大怒,對這7個公主處以罰錢罰物的嚴厲處罰。

太和公主:大唐正牌公主20年顛沛流離和親路,見證一個民族的沉浮

經歷了22年的憂患歲月,經歷了22年的滄桑沉浮,行走在歷史的聚焦處,見證了一個強大民族的衰亡,太和公主早已看淡了榮耀與憂傷,繁華與蒼涼,她的人生輾轉,她的心靈跌宕,豈是在長安城裡養尊處優的姐妹們能夠知道並且懂得的?相比無數骨埋異鄉的和親公主們,她竟然還能再回故鄉,再見長安,她已經覺得無比幸運了。

回到長安的太和公主再沒有了故事,她的身影消失在史書中。從此,風景如畫四季如歌美人如玉,一切都是平靜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