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省的祁同偉,捷徑也可能是歪路

漢東省的祁同偉,捷徑也可能是歪路

題:人生在世不要倔強,此一時彼一時。

熱播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中漢東省公安廳廳長祁同偉,是一個劇中渾身是梗的人。耳熟能詳的,一是他“勝天半子”的狠勁,二是他追梁璐輝煌和戲劇性的情史。

這個反派角色原本是一個“斜槓青年”,打擊毒販時被擊傷,藏身孤鷹嶺,被一個老農所救,他一下成了萬眾矚目的“英雄”,登上人生的頂峰。孤鷹嶺也是他飲彈自盡,還陳海命的人生終點。這塊後文會講到。那麼為什麼祁同偉要到危險的緝毒所?為了追一個女孩,他以為立功就可以遠走高飛,但事實證明在權力面前,功勞屁也不是。他為什麼流落窮鄉僻壤?

想當初在大學,祁同偉是學生會主席,英俊而陽光,前途光明,人見人愛。當時他和漢東省檢察院副院長陳岩石女兒陳陽談戀愛,得罪了漢東省政法委書記梁群峰的女兒梁璐,梁璐是他的老師,因為初戀不幸遇見渣男,丟下身懷有孕的她出國,身心受到打擊(那個渣男有本事今年不要回國),對“小鮮肉”祁同偉展開追擊,祁同偉冷落梁璐獨愛陳陽,結果是一畢業就被梁群峰悄無聲色地弄到偏遠山區(估計是個衛生間公用,沒有馬桶只有蹲坑的地方)。祁同偉選擇進了最危險的緝毒所,為什麼?因為那裡可以立功,立功就能走出大山。

可是事與願違,心高氣傲的祁同偉認為自己已經被宣判事業終結,陳陽父親陳岩石那麼正直的人當然不會為了女兒陳陽公權私用幫他一把,把他弄到女兒身邊,揹負不公的祁同偉認識到背景的重要性,於是返回學校當著眾人的面跪下向老師梁璐求愛,梁璐贏了,祁同偉冒險獲得成功。

這是祁同偉最廣為流傳的一個梗,被侯亮平反覆提及,那時祁同偉也是侯亮平心目中的偶像。

在梁家軟硬兼施下離棄陳陽娶了梁璐後,祁同偉的事業飛黃騰達,迅速成為漢東省公安廳廳長,接著又向副省長進軍。

《人民的名義》這部電視劇就是圍繞祁同偉和李達康角逐副省長而展開的。

祁同偉在向梁璐違心一跪之後,身心發生了化學變化,因為他為了前途出賣了初心,因此紅心變黑心,這也造成觀眾一開始看電視劇時,總覺得祁同偉在官場混“缺根弦”,頻頻被推薦人,自己的老師高育良提點教訓,乍一看,祁同偉明顯是一個“手段第一”的角色,而不是做幹部的料,根本沒有辦法和李達康相提並論。

如果不是後來侯亮平等人回憶填補,你可能一開始就覺得祁同偉就是個簡單的反派,和李達康相比,祁同偉官場素質明顯差一截,既不會政治作秀,又不會唱主旋律,祁同偉彌補差距的方式,一是高育良這個鐵桿後臺(後臺依賴症患者),二是自己熟悉的陰暗手段。誠如袁世凱大總統所說,人可以犯罪,但絕不可以犯錯。

陳陽弟弟陳海調查一個特大案件時突然被車撞死,是因為他已經掌握了祁同偉犯罪的證據,祁同偉製造了一起“車禍”使陳海成了植物人,開始了貫穿整部劇的“床戲”(躺在床上不睜眼),這就是祁同偉的手段。

漢東省的祁同偉,捷徑也可能是歪路

陳海是誰?自己初戀陳陽的弟弟,又是大學同學,可見祁同偉已經冷靜冷血到何種程度。這樣才有最後一集侯亮平赤手空拳來到孤鷹嶺院子裡勸他認罪悔改,回頭是岸時,問他對得起陳海嗎的時候,祁同偉用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說,我把命還給陳海,然後飲彈自盡這一幕。

祁同偉不是亡命徒,侯亮平才知道自己不會被祁同偉用槍打,侯亮平試圖喚起祁同偉羞恥心,帶他回去,祁同偉選擇在自己輝煌頂點的孤鷹嶺自我裁決。假如當時他死在孤鷹嶺,在所有人的記憶中,他會永遠是一個英雄,可惜沒有如果。

這是祁同偉再一次“勝天半子”,選擇梁璐是第一次“勝天半子”。勝天半子是祁同偉的另一個梗,說明祁同偉不服輸的性格,但他本質上很脆弱(這點上和汪精衛很像),因此侯亮平說陳陽不選擇祁同偉一點也不奇怪,兩個人不同。

一個人生觀遊移不定,價值觀是非不分的人,本質上就是個壞人,一遇到挫折就會用靈魂去和魔鬼做交換。人與人,就是因為心地不同,而或聚或合的,這些都是自然現象,就像屈原說的,“何方圓之能周兮”?方的和圓的,無論如何套不到一塊。祁同偉看似要強,其實很脆弱。

漢東省的祁同偉,捷徑也可能是歪路

祁同偉的第三個梗,是他被追逃時講的一個故事,他說有個基督徒流落到孤島上,天天向上帝祈禱得救,一天,來了一條船,喊他上船,他拒絕了,後來又來了一條船,他又說“不用,上帝會來救我的”,困死之前,他責問上帝,我向你祈禱,你為什麼不救我?上帝說,我派了那麼多船救你,你都拒絕了。

祁同偉有很多機會避免悲慘的結局,但在“勝天半子”的執念下他都拒絕了。至於這個梗裡的“船”,你可以透過它看得更遠,以免最終責罵上帝為什麼不幫你。這是相當多人缺乏慧眼所致的。

祁同偉有沒有“勝天半子”?

讓我們看《天局》這個短篇小說,身為棋迷的主人公萬事糊塗,唯獨下棋精明,被人稱為渾沌,他在茫茫雪野上以天地為棋盤和天神下圍棋,他要勝過天神,最終死在雪野裡充當最後一顆黑子,點目發現“勝天半子”,贏棋就要搭上命,結果不過如此。

讓我們做一個比較,電視劇一開始我就發現祁同偉缺乏李達康的智慧,李達康的智慧也並不是天生就有,他們出身差不多,都沒有背景,但李達康有取捨,有判斷,能為了是非抗住來自上司的壓力,代價是和最初的祁同偉一樣受排擠。

李達康和祁同偉競爭中的智慧是他在這些迂迴鬥爭和底層磨練中得到的,假如祁同偉在受到梁家不公待遇去往偏遠山區時也能把它當做磨練自己的機會,而不是絕境,在和李達康的競爭中或許不會顯得那麼幼稚。

總之,祁同偉失敗在他總是走捷徑,圍棋裡有一個警句“不要貪勝”,為了眼前可見的“地”,失去未來決定性的“勢”,是不會贏棋的。不過祁同偉這個角色在劇中最現實,最接地氣,因為現實中走捷徑的人那麼多,現實中不走捷徑的人那麼倒黴,祁同偉只不過選擇了高風險高收益的那條路,作者讓他自裁,也是一種現實主義憐憫。

漢東省的祁同偉,捷徑也可能是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