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生產隊時期的美食:玉米麵餅子、酸菜粉條

玉米麵是我又恨又愛的食物,之所以恨,是因為它堅定地佔據了我童年的餐桌,一想到玉米餅子在口腔和喉嚨間的那種粗糙感、顆粒感,我現在仍止不住一陣陣喉嚨發緊。之所以愛,是因為一段時間不吃,反而有點兒想它,特別是想那種一面焦黃的玉米麵餅子,這難道是一種“自虐”情結嗎?

玉米最好吃的莫過於在其“青年”時烀著吃、“壯年”時烤著吃,待到“老年”時只能磨成面蒸著吃。

回憶生產隊時期的美食:玉米麵餅子、酸菜粉條

童年時,每年秋後收穫的玉米棒子都堆滿院子裡的糧倉。顆粒飽滿的玉米棒子,在陽光下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芒,承載了全家人一年的希望。那時候,家裡沒有玉米脫粒機。因此,每天晚上,把玉米粒兒從玉米棒子上脫離下來(東北人叫“搓苞米”)成為必須做的家庭作業,也是最讓孩子們崩潰的一項勞動。搓苞米的時候一定要戴上棉線手套,先用改錐對準一排玉米粒的根部,在玉米棒上先出溜掉一道兒玉米粒,之後沿著這道溝兒用手依次把玉米粒從玉米棒子上搓下來。

回憶生產隊時期的美食:玉米麵餅子、酸菜粉條

要是不戴手套,手很快會被玉米粒弄得紅腫掉皮。搓下來的玉米粒要用簸箕把土屑和雜物顛出去,之後收放到口袋裡。在天好的時候,父母把袋子裡的玉米粒取出一些,用水洗乾淨後晾曬透,之後拿到生產隊的碾米廠將其磨成粉。剛打出來的玉米粉金黃而溫熱,散發著淡淡的米香,用手指捻一下,有一種糙糙的感覺,精細程度遠不如白麵。

每天從生產隊收工回來後,母親都從面袋中取出一些玉米麵,放到盆裡,倒進去一碗涼水,用手將其反覆揉搓成麵糰。與此同時,大鍋已經燒好,鍋裡面燉上了豆角和土豆。母親從面盆中挖出一小團兒面,兩隻手交替揉搓成橢圓體的麵糰,然後將麵糰熟練地甩貼到豆角燉土豆上方的鍋邊上,因為此刻鍋已經相當熱,故而麵糰能夠迅速地貼上在鍋上。不到兩分鐘,大鍋的內面已經貼滿了一圈兒金黃的玉米麵餅子。

回憶生產隊時期的美食:玉米麵餅子、酸菜粉條

蓋上鍋蓋,燒火不到半個小時就可以出鍋了,開啟鍋蓋的那一刻,土豆燉豆角的香味、玉米麵餅子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能夠一下子勾起人的食慾。待母親用鍋鏟兒把玉米麵餅子剷下來,貼鍋的一面已變得焦黃,另外一面則是飽滿結實的金黃色。每到這一刻,飢餓的孩子們都等不及了,用小髒手每人搶上一塊兒玉米麵餅子,狼吞虎嚥起來。玉米麵餅子口感結實而富有彈性,口腔裡滿是粗粗的顆粒感,玉米香混合著菜香濃郁而真實,一塊兒餅子下去,馬上就能驅散掉飢餓和寒冷。

到了冬天,鍋下的菜會換成白菜豆腐、酸菜粉條,而不變的依舊是那一圈玉米麵餅子,而餅子的味道也隨著鍋底菜的變化發生微妙變化。母親有時候也用玉米麵給我們做菜糰子,就是把各種青菜或乾菜剁碎做餡兒,用玉米麵做厚厚的皮兒,味道比玉米麵餅子好很多,但客觀而言比白麵餃子還是差遠了,即便如此卻依然能勾起我們濃烈的好感和食慾。

玉米麵餅子樸實無華,伴隨了我們整個的童年,因為吃得太多,當時甚至憎恨過它,但正是這普普通通的玉米麵餅子,堅毅地把我們滋養大,所以我們恨它也愛它。如今生活好了,一段時間不吃,還會“受虐”般地想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