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時期混得好的,往往不是老實人

這位,十七歲時再無學可上,成為生產隊的男勞力。每天,混在婆姨堆裡,嘴裡說些話,幹些輕省的農活,自得其樂。

一天下來,身上,頭臉手腳,乾乾淨淨,清清爽爽,不知他是怎樣做到的。左看右看,不像莊稼人,一副小學教師的派頭。

屬於男人的重活累活,他是不幹的,總能巧妙地避開它。

父親是副隊長兼記分員,因而,他可以幹著女人的活,拿到男人的工分。那年月,男勞力和女勞力的報酬是有差別的。

日子長了,大家封他為婦女主任,簡稱主任。漸漸的,他家兄弟姐妹也認同這一綽號,人前人後都這麼叫。

夏收夏種之後,男勞力進了山。砍倒杉樹,剝去樹皮,使其快速晾乾。之後,扛到公路上,賣給木材站。靠山吃山,這是生產隊一年裡唯一的副業收入,年底的現金分紅,全指著它。

這是重體力活,苦和累之外,還有寂寞,他是決不肯幹的,依舊隨著女人們打理田地間的零零碎碎,當其主任,拿著男勞力的工分。

這個季節,山裡多種野果進入了成熟期,男人們天天滿載而歸,全家共享,主任卻從不眼熱。

隊裡用以生產、生活的資金,貨款而來,年底前以交售糧及副業的收入一次扣清。副隊長的身份,可以輕易從出納那預支到錢,其日子,遠比普通人家活泛。

秋後算賬,他家一定是超支戶,歲歲年年,賬多不愁。社員們有意見,也只是意見而已。

生產責任制終於要落實了,隊裡拆分資產,清算積年的老賬。吵吵鬧鬧,甚至揮拳相向,折騰了半個月。

終於理清了,他家一共欠賬470元,隊裡的進錢戶們成了他的債權人。無論怎樣苦口婆心,叫罵威脅,錢的木有。

後來,大家發現,隊裡欠信用社的貸款差不多也是這個數,於是一致同意,由他家承擔。

農具農資,曬穀坪倉庫屋舍等,各進錢戶按需領取,算是對固定資產的一次盤活。他家若想要,只能掏現金。

這筆貸款,信用社似乎也並不打算要,數年後,免了。多年來,他家一直手頭活泛,一直不差錢,累積的債務,終被一筆勾銷,不吃白不吃。

主任他,在自家的責任田裡任勞任怨,精耕細作,幹得不差別人。避重就輕磨洋工的本性,只在與別家互換人工時才會顯現。幾年後,沒人再與他家進行人工交換,敬其而遠之。

今天,他家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不順,家境不算好,懷不懷念大集體,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