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驚世的傅夏器緣何終老山林

一生讀書精專,會試擢名第一,文章引天下人爭相傳誦;出仕不久,即與權臣意見相左,拂衣南歸;隱居山野,開圃闢園,諄諄教誨年輕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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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府志》中有傅夏器的列傳

人物簡介

傅夏器:字廷璜,南安人,世稱錦泉先生。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會試擢名第一(會元),其闈文海內傳誦。官至吏部稽勳郎中,因與權臣嚴嵩不合,罷歸,家居二十餘載。陶鑄於六經,清初名士周茂源贊其“有曾子固(曾鞏)之風”。

臺海網11月20日訊 據泉州網報道 在今天的鯉城區常泰街道華星社群內,有一座錦田傅氏的“會元祠堂”,祠堂前的小巷子叫作“會元路”。這“會元”指的便是明代南安赫赫有名的“錦泉先生”——傅夏器。這位弱冠已破經書萬卷的才子,最終卻從名利場中拂衣而歸,築室巖山之側,灌園著書為樂。他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故事,今天就讓我們一道去探究錦泉先生的傳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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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峰石巖室十分古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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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南宗祠始建於明代

“會元”之譽 族群以為榮

據長期研究傅氏文化的傅榮火先生介紹,傅夏器應屬南安武榮傅氏銀青衍派下的溪南支脈一族。南安武榮傅氏的入閩始祖為傅實。唐廣明元年(880年),傅實奉僖宗敕諭率軍入閩。據已故泉州文史專家傅金星主編的《武榮傅氏族譜紀要》載,傅實“體偉岸,性莊重”,少年時就在從兄、昭義軍節度使傅筍幕下聽用。閩地受黃巢軍襲擾後,唐室敕命趙國公鎮入閩,以安民心。趙國公遂舉薦傅實為其輔佐。於是僖宗授傅實威武軍節度招討使之職,並賜太宗御像一幀以示榮寵。傅實入閩後,平定地方叛亂,大量招收流亡之人,實行屯田,並著手登記人口與土地。傅實統率之軍,成為唐朝廷在東南沿海所能倚仗之師,因此,朝廷屢次為傅實加官晉爵。乾寧三年(896年),唐室賜傅實銀印青綬,封銀青光祿大夫上柱國尚書左僕射,這也是如今武榮傅氏堂號“銀青衍派”的來歷,同時武榮傅氏還沿用族望“版築傳芳”。

據《重建傅氏溪南宗祠碑記》所載,武榮傅氏到了十三世時,析分玉園、溪南、溪北三支族脈。溪南派始祖傅基孫肇基於南安縣錦田鄉(鄉域頗大,為今鯉城區常泰街道錦田社群至華星社群一帶),明永樂間於錦田村西頭建溪南宗祠。如今到錦田社群的傅氏溪南宗祠參觀時,你會發現在大門口有柱聯:“三篇定國策芳傳版築,一劍安閩疆派衍銀青”,道出了族源來歷。

與溪南宗祠方位不同,傅夏器的故居卻位於東邊的華星社群山後傅村內。該故居近年又歷重修。據華星社群老人總會會長傅江員介紹,這幢故居亦為傅氏祖厝,內部格局幾乎原樣保留。傅夏器於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會試勇奪第一,成為會元,後來此處祖厝便被傅氏後裔尊稱為“會元衙”。離“會元衙”不遠,有小宗祠堂——“會元祠堂”,祠堂前的小巷子叫作“會元路”。我們在“會元祠堂”內發現,在大殿的正中位置高懸著一方“會元”匾額,匾上書曰:“福建巡按監察御史陳宗夔為嘉靖庚戌科會試第一名傅夏器立”。陳宗夔為湖北通山縣人,曾任福建巡按監察御史,還與俞大猷、戚繼光等人一同清剿過倭寇,戰功頗顯,著有《二十略》等。有這樣一位名人為傅夏器立匾,可見當時夏器奪得會元一事具有相當的轟動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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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元”匾額是陳宗夔為夏器而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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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族望“版築傳芳”

置甕納文 不輕言放棄

明正德四年(1509年),傅夏器出生於南安縣錦田鄉。清乾隆《泉州府志·卷之四十三·明列傳·傅夏器》載稱:“傅夏器,字廷璜,南安人,居錦田,世稱錦泉先生。讀書精專,足不窺園,弱冠已破萬卷。”古代弱冠即指20歲男子。傅夏器閉門讀書,幾乎足不出園,對於書籍的痴迷程度超乎常人。青年時的夏器不止讀書,他也教書,清道光《晉江縣誌·卷75·雜誌》有這樣的描述:“傅錦泉,有別業在紫帽山麓,錦泉下帷處也。相傳讀書夜分,嘗有呼於空中曰:‘就寢’。其專精如此。後李文節(即李廷機)亦嘗假館修業於此。故當時有一館兩會元之語,亦一奇也。”下帷在古語裡指的是教書,這段話說的是傅夏器曾在晉江紫帽山的一處書館中教書,晚上又自習典籍到夜闌時分,結果迷迷糊糊地聽到空中傳來一聲呼喊“睡覺去”,這才上床歇息,其苦勵堅韌,可見一斑。後來,名士李廷機也曾在同一個書館內研修過學業,更有意思的是,夏器與廷機在會試後都成了會元,故該書館有“一館兩會元”的說法。可惜,志書中所說的書館如今在紫帽山已無覓處。

嘉靖十年(1531年),22歲的夏器在鄉試中奪得第六名,即“亞魁”(明清兩代中試稱為舉人,第一名稱解元,第二名稱為亞元,第三、四、五名稱為經魁,第六名稱為亞魁)。不過在接下來的會試中,他連年遭遇挫折,史載其“屢躓春宮”。然而,個性剛硬的夏器決不輕言放棄,“益奮發自樹”,以加倍的努力來向心中的理想發起衝鋒。從嘉靖十一年(1532年)他第一次進京參加會試開始,直到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考中,在長達18年的時間內,夏器都抱著堅定的信念一次又一次地進京赴考,不懼失敗,不畏艱難。《泉州府志》載曰:“(傅夏器)立置甕幾下,每作文撚而納之。歲終,甕滿。其屬筆不作細響,卓然自信。”為了方便置放手稿,夏器乾脆在桌子底下放了一口甕,每次文章一寫完直接丟進去,這樣到了年末時,甕就被文稿堆得滿滿當當的。因為有這樣下苦功,後來夏器寫起文章來澎湃大氣,充滿自信。

在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的會試中,夏器擢名第一,摘得會元。20世紀《南安縣誌·卷之二十九·明儒林·傅夏器》載:“庚戌會試第一,闈文海內傳誦,都下稱從來會元所未有。”當時主持會試的是“茶陵四大學士”之一、禮部尚書張治。張治曾先後主持過六次科舉會試,是明嘉靖年間一位頗具影響力的官員。在主持會試時,張治甚至曾以“權臣不可有,重臣不可無”為題,針砭時弊,風骨稜稜。嘉靖二十九年的會試是他主持的最後一次會試,在這次考試結束後不久,他便病逝了。在這場會試中,張治能拔夏器為會元,足見其對夏器的認可與欣賞了。夏器的考試文章能一出就天下人爭著傳誦,必定不簡單,可惜筆者沒能找到這篇文章,無法得窺其主旨,引以為憾。

明代方誌學家何喬遠在其所撰《傅廷璜公集序》中稱:“以應明庭所治經義膾炙人口者,自國家以來亦僅得五人焉。”將夏器與同為會元的王鏊、唐順之、瞿景淳、王錫爵相提並論,認為從明初直至嘉靖二十九年的會元中,只有這五人的闈文能稱得上“膾炙人口”。何喬遠同時指出這五人的特點:“吳郡(即王鏊)正於質,毗陵(即唐順之)澤於理,海虞(即瞿景淳)淳于氣,太倉相公(即王錫爵)贍於才,而吾傅先生(即傅夏器)沉深醲麗,蒼然鬱然,尤陶鑄於六經,而型範乎群儒。”《泉州府志》《南安縣治》皆在為傅夏器列傳時,援引了何喬遠的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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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修儒學記》碑風化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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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器曾為南安天心洞撰記

權臣當道 良善遭排斥

要說古時,會元是個香餑餑啊!通常來說,會元透過廷試之後有很大機率會被朝廷召入翰林院,從而獲得未來晉登卿相的有利資質。在得知41歲的傅夏器拔得會元后,朝中重臣們“語然雅慕其名”,對他頻頻示好。當然這時“柄國銜策”的是內閣首輔嚴嵩,他也不願意漏過夏器這樣的人才,“欲羅之門下”。對於嚴嵩的為人,夏器早有耳聞,頗有些不齒他竊取國柄、搜刮民財的行為。但是,夏器還是按照慣例前去拜謁了這位當時的內閣首輔。

據《泉州府志》載,夏器到了嚴府時,正好碰到嚴嵩在洗頭髮,“令其子接見延引之”。嚴嵩之子便是嚴世蕃,此人極為貪婪,名聲比嚴嵩還要臭。嚴嵩令他出來拉攏夏器,這更讓夏器噁心欲嘔,完全坐不住了。遂匆匆離去,且“不復投刺”,即連自己的名帖都不願意再投遞入嚴府。據史載,後來,嚴嵩還遣人試圖將夏器招至門下,也吃了閉門羹。如此一來,夏器是徹底得罪了嚴氏父子。後來廷試時,由於嚴嵩從中作梗,夏器僅名列二甲第九名。當時刑部有些高官出面為夏器說好話,結果嚴嵩笑著說:“殆亦樸實頭人耳!”言下之意稱夏器這人有點“一根筋”,不懂見風使舵。不久,夏器被授儀制司主事一職,無緣晉身翰林院。

要說對於新手官員,在儀制司當主事也算是個不錯的差事了。當時儀制司隸屬禮部,掌管著科舉考試、嘉禮、軍禮等事務,夏器一進儀制司,每天便忙碌著整理各個朝代的典故文獻,挑選有用的素材,以期能在朝堂商議國事之時,為君臣提供可供借鑑的資料。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夏器更是奉命提調該年會試,對整場考試進行全域性排程,工作完成得十分順利。在會試結束後,其座師、禮部尚書歐陽南野(歐陽德)稱歎道:“不意君精經術,顧精世務也。”(見《泉州府志》)對他統籌安排事務的能力加以肯定。

不久,傅夏器轉任光祿寺丞,參與掌管祭享、宴勞、酒醴、膳羞之事務。那時,明嘉靖帝為其生父“睿宗”朱祐杬擴建世廟剛剛竣工,將於奉先殿舉行祭禮。正好趕上夏器輪值,操辦祭禮這一差事就落到他的頭上。光祿寺卿考慮到當時官廚人手短缺,另一方面也擔心夏器初到光祿寺,無法接手這樣的“大活”,就商議要讓其他人替其操辦。夏器卻堅持要自己扛下來。不久,祭禮如期操辦,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事畢,夏器被大夥稱為“通才”。

在丁二艱歸朝後,夏器出任吏部稽勳司郎中。他為人正直,從不徇私舞弊,曾公開表態稱:“無以公道市私恩。”考功郎中申燧對夏器十分欣賞,稱其“藻鑑精明,腸腑忠厚”,一碰到有重大的人事變動,都讓夏器參與決斷。不料,這決斷卻也“決”出問題來了。有一回,嚴嵩的一名親信遭吏部撤換,這下惹惱了嚴嵩,打算劾究申燧。申燧恰於此時丁憂。於是,嚴嵩等人將矛頭對準夏器,對他論劾。夏器眼見待不下去了,遂拂衣南歸。事實證明,權臣當道,賢良之輩是很難有出頭之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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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城隍廟金碧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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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厝被尊稱為“會元衙”

避隱山居 親手種果樹

“滿鬢霜華種種絲,傅巖居士欲何之?天高萬里若開幌,潮滿三洲各聚奇。白雪幾歌催歲變,錦江一色對風披。恍然妙悟心安處,綠水青山莫謬悲。”這是傅夏器《冬懷》的詩句。從京城歸鄉,彷彿一切榮華富貴都與夏器無關了。但他並不沉淪,而是迅速地找到鄉居的樂趣。他在故鄉錦田鄉的坂田山(亦稱傅巖山)上隱居下來,與家僮開墾荒田,“耕耘夏雨秋雲,陶然自足”。不僅如此,夏器還愛上種植果樹了。據何喬遠《傅廷璜公集序》介紹,夏器“灌園種樹”,光是他親手種出來的就有“離支、龍目、來禽、青李諸美果”,果園達數畝,“皆名品異種,自給不外求”。這些果樹,每株都是夏器辛勤栽培的結果,他時常“身植而手蒔之,接葉交枝翳然”,儼然就是一副精於農業的“果園莊主”形象。

然而,夏器不僅熱愛種植果樹,而且熱愛培養教育後進士子。《南安縣誌》稱他“接引後進,時為披衷道古。自言其學從憤悱中得,又戒人吃緊在立身大節,切勿隨聲襲響,依人門戶,至不可收轉”。不難看出,夏器對於“立身大節”這件事尤為看重,提醒年輕計程車子們要加強自我修養,築好思想道德的堤壩,從守廉知恥做起。

在家鄉時,傅夏器寫下了大量的文章,後來這些文章大多被收錄於《傅錦泉先生文集》內。該文集分五卷,海涵了序、碑文、記、傳、說、墓誌銘、祭文、詩等多種文體。其中卷四的“碑記”可能是最引人注目的,傅夏器留下了包括《南安縣重修儒學記》《南安重修城隍廟記》《重修大盈橋記》《見龍亭記》《天心洞記》《蓮花石巖室記》《修南安萬石陂水利記》等重要碑記,也為後世考證歷史文化遺蹟留下了可供資鑑的史料。譬如,《南安縣重修儒學記》就記載了南安儒學(即南安文廟)“在邑治城東郭外,黃龍江之灣,潘山之陽,朋山之原,村落聯繞”,將其古時地理位置描述詳盡。同時記載下了明隆慶年間,南安知縣、廣東雷陽人丘凌霄鳩材敦匠修葺文廟,而後順勢訓誨、開導南安儒生一事。碑文指出,經此一修,南安儒學“瞻依之地,聚講之堂,煥然新矣”。原碑今收藏於泉州市南建築博物館內,不過風化嚴重,文字有些漫漶不清了,碑額上書寫的是“南安修儒學記”六字,與文集中的書稿原題略有不同。

南安重修城隍廟始於北宋大中祥符年間(1008-1016年),其建築規制與古之縣署相似,由儀門、公廨、大堂、後堂組成,四進結構,規模宏大。傅夏器在《南安重修城隍廟記》中亦記錄下了丘凌霄於隆慶三年(1569年)捐俸倡修城隍廟一事。在這次大修中,城隍廟“乃飾前堂宇以聳外觀,乃廣後堂署以邃內居。棟樑楹桷代其腐者,瓦甓磚石易其潰者,丹堊圬青新其漫者。像之金碧,望若瓊瑤;貌之威嚴,嵌若干戚;旁之羅猝,森若掾曹,蓋規制乃備而一新也”。經傅夏器這麼一寫,城隍廟內的佈置之物,猶似在眼前。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江西餘干人甘宮出任南安縣令,飲冰蒞政,在任內做了許多好事、實事,如修萬石陂水利、修西山壩、修千石陂等,“以溉近都之田,百廢蒸蒸起矣”;後又修大盈橋,“使車電拂,旅途虹通,方來無虞,利往有功”。傅夏器對這位甘縣令,也是不吝讚歎,稱他“誠篤其德,平易其政,明察嚴於吏胥,節儉蠲於徭役,用能惠懷於我有民”。

據《見龍亭記》記載,南安見龍亭的來歷是明嘉靖年間,南安縣令唐愛“改庠前馳道,築石橋于田中,以通行旅,望之蜿蜒若龍”。後來,出任泉州府同知的丁一中(字少鶴)前來參觀,望著唐愛修築的石橋感嘆道:“茲非龍與?在田見龍象也,而首下伏,其蟄未伸。”於是,丁一中捐俸築亭,並將此亭命名為“見龍亭”。傅夏器在《見龍亭記》稱:“夫乘時以澤物,龍中之龍也;懋德以應時,人中之龍也。”為丁一中等人的善舉高聲喝彩。

《天心洞記》與《蓮花石巖室記》則皆為敘景抒情之作,其中傅夏器稱讚南安天心洞山水一體,“倒景飄飄而上下,煙霞漠漠而縱橫”,令人心曠神怡。而在遊歷南安蓮花峰石巖室之後,夏器嘆曰:“古之賢豪,覽其勝而樂之,則有掛巾投劾,鏟採埋光,即沒世而不悔。”多少也有些透露自己心跡之意。在夏器筆墨的引領之下,今人有幸能神遊諸勝,領略南安人文之盛,不得不說這亦是夏器的不世之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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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元路”地名迄今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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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甘宮曾重修大盈橋

藝林龍象 迄今有遺音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明世宗病死,穆宗即位,改元隆慶。朝中不少大臣憶起傅夏器,想要上疏勸新帝起用他,並暗中派人前來詢問夏器之意。此時的夏器對於宦海漂流早已不感興趣,“默然應之”,重新出仕之事不了了之。夏器也絕跡於權貴之門,何喬遠贊其持身有節,“精心制舉,以名其文;精心種樹,以名其果”。

隆慶初,泉州知府萬慶感念泉州郡志自嘉靖乙酉(1525年)纂修後,已歷四十餘年,遂起重修之意。他延聘傅夏器、尤烈、朱安期、趙恆等人,蒐羅掌放,廣採舊聞,進行纂輯。最終又以尚書黃光升、侍郎黃養蒙“總其成”。這部郡志於隆慶二年(1568年)告成,是為隆慶版《泉州府志》。

晚年的傅夏器,真正達到了“藏器斂德,遁世不見知而不悔”的境界。明清之際“江左三大家”之一的吳偉業在為《傅錦泉先生文集》作序時寫道:“等輩皆顯任,而先生浮沉自如,進不為利,退不為名,終身寥落,而未嘗有一言不平,以自詡複用,雖其垂世不朽之文,亦既窮年矻矻,深沉有得矣。”為傅夏器這樣有才幹之人不得顯位而鳴不平。清代進士周茂源亦在為夏器文集作序時指出:“嘉靖中,溫陵有王遵巖(即王慎中)、傅錦泉兩先生,為藝林龍象。遵巖古文,曲折變化,如《魚復陣圖》之莫測其端。而錦泉先生,以南宮第一人,制義衣被海內,尤與毗陵(唐順之)、海虞(瞿景淳)齊名。”算是為夏器的文才所折服,周茂源還稱:“予見其古文,則皆根柢六經,靡不軌於大道,竊以為有曾子固(曾鞏)之風。然子固有不作詩之憾,而先生之詩學,又復溫而且慄,足為後學津樑……”認為夏器為文可以媲美曾鞏,詩學則能典範後世。清康熙五十年(1711年)泉州重修府學,大學士李光地親自撰寫碑記稱:“夫泉僻處海濱,為九州風氣裔末。然虛齋(蔡清)以經解,錦泉(傅夏器)、晉江(李廷機)以制舉業,李贄以橫議,天下皆靡然宗之……”同樣高度認可夏器的才華。

傅夏器於明萬曆二十二年(1594年)卒於家,享年86歲,葬於一都金雞報親寺後。在他去世3年後,他的文章由後人集結而成《傅錦泉先生文集》,並首次刊刻。該文集最早由何喬遠作序。吳偉業、周茂源等所作的序文,則是在後來重刻時新增的。何喬遠在《傅廷璜公集序》的文末對傅夏器一生總結稱:“公不拙於用世,世何拙於用公,使一代名人終老林麓,可惜也!”這一聲惋嘆,迄今仍迴盪於泉郡史冊之中。(來源:泉州網 記者 吳拏雲 文/圖)